“你怕我?”
欧阳维慢悠悠地走到岳淡然面前,尾音上挑,口气戏谑。
他进一步,她就退一步,不觉间,她已退的无处可退。
他说的没错,她的确是怕,她现在就是一个看不见,说不出,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落到他的手里生死都不由掌控。
欧阳维的呼吸越来越近,喷在脸上热热的痒,岳淡然眼瞪得大大的,肩膀不争气地开始颤抖。
她想知道他现在的表情是怎样的,她更想知道他下一步的动作是怎样的。
就算死,也要死得有准备
。
欧阳维却笑了,“你竟真是怕……岳淡然居然也会怕……”
怎么能不怕,她之前伤了岳思卿的事恐怕已经被他知道了,以维王殿下睚眦必报的性格,把她千刀万剐了都有可能。
“当年杀一只畜生都心存犹疑的女子,如今竟眼也不眨就把剑往人身上捅,亏得你没跟岳思凡回神剑山庄,要不然,人家爹娘当真要活蒸了你。”
落在你手里会好几分吗?
岳淡然禁不住冷笑。
微微弯起的嘴角被他伸过来的手指抹平,他的唇已贴到她耳边,“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的这个笑……满心不屑的这个笑,一瞧见你这么笑,我就禁不住去想自己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事让你讨厌了,鄙夷了,据而远之了。”
开开合合的唇撩拨她敏感的耳廓,岳淡然忍不住痒,向后缩了缩,幸好欧阳维没追过来,反倒往后退了一步打量她,“脸红的好厉害。”
案上待宰的鱼,不知拿刀人何时落手,岳淡然脑子里流过无数猜测,只能强作镇定,直挺挺地站着;欧阳维像是故意要折磨她,半晌没声响,没动作,不知道在干什么。
半晌,欧阳维才又啧啧,“你瞧瞧你,吓得流了一身冷汗,额头都湿了。”
鼻前飘来一阵香,他在她脸上贴了条真丝绢帕,肆意涂抹。
岳淡然本还想泰然以对,欧阳维的动作却越发得寸进尺,握着丝帕的手从脸滑到颈,再从领口探入前襟固执地向下。
放肆流连的手得逞了只一瞬,就被岳淡然挥臂挣脱开。
欧阳维被胡打了几下也不恼怒,反倒带着笑意出声劝道,“你身上湿了,我帮你擦,你不谢我反倒打我是什么道理?你自己闻闻你自己,身上的味道比咸鱼还大,你昨晚到底做什么了?”
昨晚?
昨晚她蛊毒发作,内外衣被汗洗了个透,味道当然不怎么好。
岳淡然受了暗示一般低头闻闻领口,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
欧阳维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劣迹一笔带过,脸上的奸诈几乎遮掩不住了,想着无论他如何猥琐,她都看不见,索性放开怀抱不再装了。
他的面目称得上扭曲,“出侧门就是凤凰池,我抱你去洗洗。”
一边看似不经心的说出这一句,他抱人的手已先一步伸到她背后了。
岳淡然双脚腾空,没命的挣扎,动作大的像是要将胳膊腿从身体上甩掉。
欧阳维被她狂躁的翻腾弄得打了退堂鼓。
他们以这个姿态出去,下头的人恐怕要笑死了。欧阳维念头一转,将岳淡然放下,提声向外头叫一句,“来人。”
小喜应声进门,不自觉地往屋里瞄一眼,正对上欧阳维凌厉的眼神,吓得立时把头低到了地底下,“王爷有何吩咐?”
“差人把浴桶送进来,准备热水
。”
小喜喏喏而去,过不多时就领人将东西都备齐了。
岳淡然全身寒毛倒竖,耳朵里窸窸窣窣,她心里更火上浇油一般。
等侍从们都退出去了,房中又只剩下不怀好意的欧阳维。
“不想出去洗,我们就在房里洗,趁水还热。”
什么叫“我们”?
岳淡然怎么肯逆来顺受,在被扯住的刹那闪身躲开欧阳维的纠缠,攥紧拳头表明态度。
“内力没了还这么敏捷啊。”
欧阳维又笑又叹。
岳淡然摸着墙又退两步,想离他越远越好。
“不想我帮你洗?”
犹豫,点头。
“想自己洗?”
犹豫,点头,随即又摇头。
要是让她选,她宁愿不洗,就这么脏着也没什么不好,洗干净的肉大多都是要进锅的,岳淡然有些自暴自弃。
“你自己洗也可以,不过现在你眼睛看不见,怎么自己洗?”
岳淡然想不出该用怎样的肢体语言表达“不用你管”这么深刻的内涵,索性无所作为。
欧阳维有些愤懑地拉住她的胳膊,将人硬拖到木桶前,“这是桶,里头是水,你摸摸,应该不烫;一会你自己爬进去,洗好了再爬出来,这么往床边走;这是门,我出去了你就把门锁了,这样放心了没有。”
岳淡然一开始还挣扎了几下,听他说完后才停了手,数着脚步摸回床边,脑子里计算距离。
“床上放着换洗的衣服,在这……摸到了没有,内衣,中衣,外衣,我都分开来放,你出来自己按顺序穿好。”
眼看岳淡然有了配合的意思,欧阳维禁不住在心里窃笑,“我这就出去了,你自己小心些,别淹着了,说不出话,想叫‘救命’都没人救你。”
岳淡然迟疑着点头,耳听他越走越远,再之后就是门轻轻开合的声音,她连忙跟到门边把门锁了。
他真的出去了吗?
岳淡然竖起耳朵,房间里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更没有另一个人的呼吸了。
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