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维连滚带爬追下床,狼狈地将人整个抱在怀里,“别走……”
大概是许久不曾下床,他半拖在地上的腿都有些抖。
慌乱无措的是他,举手妥协的却是她;岳淡然软了心肠,将人负抱着扶回床上。
欧阳维抓她的手用上了碎骨的力气,“我等你等了整晚,我们还没说几句话,怎么能放你走。”
等了整晚……是什么意思?
“殿下知道我会来?”
“其实没看到你之前我也不敢确定,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期盼罢了。要不是我提前吩咐他们,你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进得了我的王寝。”
果不出她所料,进房进的这么顺风顺水不是她轻功高超,只是侍卫们放水罢了。一想到整个维王府的高手都把她当成了笑料,岳淡然就浑身不自在。
“你长大了啊。”
她正皱着眉头出神,他却似笑非笑地低语了这么一句。
“殿下说什么?”
欧阳维拿眼将岳淡然从上到下打量个遍,唇边露出一丝可疑的微笑,“你还记得在神剑山庄的那一次吗,我喝醉了,也是看到你一身夜行衣在院子里穿梭,那时候你还是像豆芽菜一样的小姑娘呢,现在……长高了不少吧,衣衫都大了一圈。”
不等她答话,他又眯着眼若有所思地加了句,“似乎也比从前丰满了。”
一边说着,一边还拿手在她腰上滑了一把。
岳淡然吓得跳起身,欧阳维生怕吓跑了她,忙收了狡黠换上一脸正色,“离天亮还早,你多陪我一会吧。”
她站在床边满是戒备地看他,原本是打算摇头的,可望着那一双黑晶石的眸子,竟中了邪一般,鬼使神差就点了头,小心翼翼地重新坐回床边,随手帮他扯了被子盖好。
欧阳维在心里笑她自不量力,就是因为她不知从哪来的尚可自保的自信,才会一而再再而三成为别人的碗中食吧。
面上却温柔的能滴出水来,“你陪到我睡着?那我不睡了,否则岂不是又同从前一样?”
“什么从前?”
“这几年,你虽不在我身边,我却时时与你在梦中相见,可早上一睁眼,你就不见了。”
他们做的事同一个梦吗,为什么他说的情状她也似曾相识;可这么暧昧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她却半个字也不敢相信。
“有些话,我一直想跟你说,却总是难以启齿,今天好像也行不通,你明天也会再来吧,兴许明天我就能说出口了。”
今晚她夜探王府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他竟还得寸进尺地说明日。
他这是举重若轻地就给她下了个圈套吗?
岳淡然愣在当场,欧阳维却无视她的怔忡,轻描淡写笑着嗔了句,“当初说好了等我回来的,你怎么忍心扔下我去嫁人了呢?”
胸口的龙凤玉像火一样烧着她的皮肤,“我要是不嫁,嫁的就会是姐姐。”
欧阳维眼中露出浓浓的哀伤,却一寸寸消融在彼此相顾无言的盈盈对望。
“淡然,要是你心爱之人爱的不是你,你会放手成全,还是千方百计将人桎梏在身边?”
这话是从何说起?
“大概……会放手成全。”
她的确没那个勇气将人桎梏在身边,她却有本事抛弃一切靠近他身边。
欧阳维怎么知道她心里的盘算,自以为她与他想的南辕北辙,“是该成全,就算自己再煎熬,也好过让心中所爱也陪着一起受苦。”
短则五载,长则十年……
岳淡然咬着牙点了点头。
欧阳维却长叹,“可惜,我没有淡然这么豁达,明知在一起是逆天而行,却还是受不了日夜思念的煎熬。三年前我以为我放得了手,是我太高看自己了。”
他的眼睛明明在看她,却像是透过她的身体看向窗外无边无尽的黑暗。
他在说谁?说岳思卿,还是她?
岳淡然的心跳到了喉咙,手和脚也都僵硬的不听使唤。
“你送我的荷包,我一直都留在身边。我喝醉的那一晚……你也像今天一样留下来陪我了吧?”
他的话明明就在耳边,她却错觉每一个字每一个音都来自天边。
“你是不是为我唱过一首歌?”
岳淡然回话的声音都颤抖了,“娘去世的早,小时候的事我大多都不记得了,她为我唱过的那首歌,我却一直忘不了。”
欧阳维的眼底又燃起幽深黯然的鬼火,“你还记得那首歌的调子吗?”
“记得是记得。”
“你愿意再为我唱一次吗?”
“为……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想确认一下罢了。”
欧阳维见岳淡然绷紧了精神,反倒把闷在心中的哀都松松放掉了,整个人颓然躺倒在雕花大床上,目无焦距地望着绫罗帐顶,“从前那个人就站在院子里,吹一曲箫,箫声里满是爱恋与思念;我母后就坐在窗边,同他隔着一堵墙,听着听着就会流泪。”
……
“若有一日,我们走到那一步,淡然可愿也为我吹那一曲箫,你有你的有情人,我只是个求而不得的可怜人。”
他与她,谁才是求而不得的可怜人啊!
“可我……不会吹箫啊。”
她来见他之前,万万没想到他对她说的话会如此地让人不知所谓也不知所措,看似在对她展露真心,话里的躲闪保留与莫名腐朽的绝望,却是为什么?
天将明,欧阳维昏昏入睡,岳淡然不敢多留,快步跳窗走了。
他说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