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得失,越嫣然看到的是庄英杰一脸戏谑的嘲讽,嘲讽里含着与其彼时举止所投射的暗示完全背离的轻视,兼有玩弄人于掌心得逞后的不屑。
越老板一个跟头从梦境跌回现实,不止身体陡然变得僵硬,那因火热磁场和热血冲动所激出的热汗,也都在瞬间冻为冰冷。
庄英杰也感受到身下人四肢的隐隐颤抖,他嗤笑着伏在她耳边冷笑,“*是调落差,傻子从平地捧,精明点的从坑里拉,玩通了的,会将人捧到九重天,再放手摔他到十八层地狱,之后只要你随手扯扯他,他也会感恩戴德,千依百顺。”
庄十三这般不知廉耻的危言耸听,惹得越嫣然又扇了他一个二月春风似剪刀的大耳光,可惜一急之下竟忘了换边,才使其原本已经重病在卧的半张脸当场伤上加伤。
庄英杰正讲到得意处,被横空飞来的耳刮子伺候也不停喋喋不休的嘴,他出两手镇压扭动挣扎的越嫣然,拿出去投胎的忙活劲紧着叨叨,“身体tuō_guāng了算什么,你要掌控,就要把对手的灵魂扒光了,让那些隐秘的,脆弱的,邪恶的,肮脏的,不为人知的都袒露在你面前,你想要的,你想做的,就没有不成……”
越嫣然听罢这句,缓和了抗争,半歪头瞪眼瞧人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天外飞仙。
庄英杰再接再厉轻轻一哼,“这世间事,无非是对生死物之掌控。想得到钱权情爱,就该清楚要握什么在手中。”
越老板对其言论不敢苟同,“莫非在公子眼中,忠孝礼义也是对生死物的掌控?”
十三公子含笑挑眉,“所谓效忠,便要为君上臂膀,做旁人不及之事,若只为毫无波澜混迹官场,不如归去;所谓尽孝,合该弄清双亲所愿所想,百依百顺属愚孝,生人不如不生;所谓知礼,须得恪守不可妨人的本分,并非一味讲究虚俗礼节,装腔作势不如随心任性;所谓守义,并非锦上添花攀龙附凤,难得于挚友危难之时,两肋插刀舍生舍命
。”
……
“人分三六九等,人下人出卖身体掌控死物,人中人得一技之长疲于奔命,人上人花费心思拿捏人心。”
越嫣然把庄英杰所说的每个字都收入耳中,不点头不摇头,似是而非看不出心情。
眼看着越老板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庄英杰竟无端对她的前世今生有了刨根问底的兴致,一边极尽温柔之能事抬手勾画她眉眼,一边笑着问道,“你一副傻子摸样,却是怎么沦落到着风尘里的?”
越老板挥掉庄英杰瞎摸乱碰的爪子,听而不闻,吭也不吭。
渣公子仍不气馁地换手捋顺越嫣然散落一床的乌发,一举一动翩翩风度,“我想知道的事就一定能知道;我想掺和的事就一定会胡搅。你若不说,我日后自有手段。”
越嫣然听这一句似乎是威胁的表白,讪笑着敷衍,“本为良人,犯七出之条被相公休弃,走投无路
堕身青楼。”
十三公子摇头微笑,显然不满意自己听到的回答,“我要听的是你心中藏的事,你心中藏的人。”
“我心中无事也无人。”
“人做事总有缘由,缘由无非‘恩怨’,那些不知为何而活的行尸走肉,不过是陪衬王寇的点缀。庄某看人从不曾走眼,姑娘心中有事也有人。不肯坦言定是有难言之隐。”
越嫣然粉面含笑,“礼尚往来,公子心中又有何事有何人?”
庄英杰抽离目光,遥望天边,“心中事无非功名利禄,心中人自是所爱之人。”
“依我看来,公子心中才真是无事也无人,你这等纨绔子弟正是所谓的行尸走肉。纵使得到天下,也得不到一个情。”
越老板借势出言嘲讽;十三公子似是被刺伤了痛处,勾起的嘴角立时满是邪恶,“有情不能厮守,不如无情。”
越嫣然明知他有意挑衅,却不应是也不答否,似笑非笑看不清喜怒。
“得到了比没得到还痛苦,不如我这得不到的。尝过的甜变成了苦,九重天跌入地府。”
庄英杰本是揣测,却见越老板双眸微闪。
“公子这打蛇七寸的本事,我很想学到手来。”
庄英杰面上笑的张扬,如墨的黑眸里却透出几丝怜悯,“你眼中的怨念是为什么?百般无力中的一点儿坚持,又是为什么?”
“公子也说缘由无非恩怨,既然如此,我眼中的怨念是为了怨,不舍的便是为恩了。”
越嫣然找回雷打不动的彩绘壳子。十三公子蹙起眉头,思索眼前人话中存几分真,半晌笑颜渐展,仿佛豁然开朗,凭心任性接手去解怀中人本剩不多的衣衫,口中□□,“无论寻仇报恩,都该学着喜怒不形于色,像你这般所思所想都挂在脸上,恐怕一辈子都要任人耍弄
。”
互动进行到关键处,越老板却颇煞风景地翻身将庄英杰抛至床下,三两招空手白打,把摔得比狗还惨的渣公子打的手折臂断,“我倒想看看,任人耍弄的人到底是谁?”
庄英杰被猝不及防的一通快攻搞得瞠目结舌,直到感受骨折剧痛,才想起大叫救命,呼号间隙还不忘对施暴人一脸冷静地苦笑,“真人不露相,想不到姑娘如此身手不凡。”
越嫣然脸上的鄙视显而易见,“制服你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身手不凡。”
庄英杰毫无被鄙视的自觉,只顾在玩命叫“杀人”的空隙悲鸣作评,“在下虽半点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