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十三郎鸠占鹊巢在寻仙阁住下来,柳寻仙和嫣然却秘密下山;两人一个失了内功,一个日日毒发,途中借宿寺庙吃斋,走了一个月才走到药王庄。
为了掩人耳目,阁主大人屈尊佩戴面具,嫣然改穿穆族女子的装扮,头巾把脸包的只露两个眼睛。
一路倒也相安无事。
兴许是夜间探访的缘故,嫣然对药王庄竟没半点熟门熟路的感觉,看着从前走过无数遍的亭台楼阁,却还像第一次见到那么新鲜。
月色下庄里庄外一片雪白,柳寻仙觉出不对,“药王庄是不是在办丧事?”
嫣然注意起各院奔走的仆役下人,“这么看来,好像是有人去世
。”
两人找到正堂中厅,悄悄从屋顶上跳下来,躲在侧窗外看了一眼。
里头果然摆着一口棺材。
“死的不会是苏丹青吧。”
嫣然心里一惊,柳寻仙留神看她脸色,回话的有些忐忑,“是的话,会怎样?”
嫣然回看他,神情淡然,“我的头一点没痛,看来无论他生死与否,我都想不起来了。这样也好,省得你再担忧。”
“你真的一点伤心都没有?”
“按说我同他做了三年夫妻,不管结果怎样,心里总会有些残念,可如今看到满庄的白幔,总觉得自己站在局外旁观。”
柳寻仙目光闪了闪,心里百味杂陈。
嫣然转转眼珠,皱眉道,“苏丹青既然不是死在你手,那是维王派别的人杀了他吗?”
“死的应该不是苏丹青。”
柳寻仙看她笑的心无旁骛,索性也不卖关子。
“你怎么知道?”
“历代药王庄主都不长寿,丧事预备这么大的阵仗,恐怕是苏千顺时日不多了。”
“苏千顺”三个字落到耳里,嫣然反倒生出些异样情绪,当初在神剑山庄时,她曾有幸见过药王一面,印象中那是个和蔼的长辈,只是容貌比他实际年龄要苍老许多。
“时日不多?人难道还没过世吗?药王庄把苏千顺的后事已布置的这么妥当,准备的时间没有十天也有半月了。”
柳寻仙伸手轻抚她的眉眼,“何止十天半月……大户人家有人重病,通常会提前预备棺椁,一则是怕手忙脚乱,二则也为冲喜。”
“二更天了,整个庄子还灯火通明,我们想一探究竟,恐怕不太容易,要易装混在守夜的人里头吗?”
柳寻仙摇头笑道,“易装反倒更容易露出马脚,你的轻功独步,就算带上我这个拖油瓶,也不打紧。”
“你可想清楚了,这一庄子人都是用毒高手,我们要是被人发现了,我就扔了你自己逃命。”
二人腹语说笑几句,跳上正房,轻手轻脚地揭了东厢的一块瓦。
屋子里满满都是人,底下跪着一十九个男子,主母坐在苏千顺床边,掩面而泣;床脚跪着个年轻女孩,嚎啕悲鸣;她旁边的年轻妇人头低着,看不清表情。
嫣然看着哭的死去活来的女孩,低声道,“那小姑娘我倒觉得似曾相识,很是亲切。”
柳寻仙眯起眼打量跪着的两个女子,“年纪小的应该是苏千顺的女儿,至于那妇人,恐怕就是岳思卿了。”
嫣然心里只觉得厌恶,忍着不适把那人瞧了瞧,冷着脸点头道,“果真是她,难的见她一身缟素
。”
柳寻仙拍拍她的手,“怎么不见苏丹青?”
嫣然指指底下跪着的一堆人,“兴许是那十几个人里的一个。”
柳寻仙却轻轻摇了摇头,“苏千顺的高徒留在药王庄的有一十九位,下面肯定就是那几个人。”
听他一说,嫣然也纳闷起来,“看里头人的样子,药王似乎熬不过这一两日了,苏丹青既是长子,又是独子,这种时候该守在旁边才是。”
柳寻仙轻哼一声,“除非他自己也卧病在床,起不得身。”
二人把瓦片放回原处,改寻苏丹青。
找遍前庄后庄,都不见人,直到在隐蔽处看到一处众丁把手的独屋。
这房子看似没什么稀奇,柳寻仙却觉出蹊跷,嫣然的心思与他不谋而合,二人躲开庄丁与护卫的看守,偷偷潜了进去。
里头的三道机关,统统被嫣然轻而易举的破掉。
柳寻仙心下惊诧,面上却还笑着,“想必是苏丹青领你来过这里。”
“也许吧,这几道机关毫无规律可循,用寻常方法根本破解不了,要是从前没来过这里,我的确是没办法进的来。
三道机关后是一扇石门,上书一匾,题曰“百草阁”。
“百草阁,”柳寻仙有些恍悟,“这必然是药王庄存放名贵珍药与奇毒怪蛊的地方。”
二人小心翼翼推开石门,生怕触及什么机关,里头一间大屋,四壁倚着高阁药柜,房正中放药桶,里头泡着一个白皙瘦弱的青年。
浴桶边的丫鬟原本都趴在椅子上打盹,听到门开的声音双双站起身,还没看清来人,就被飞身过去的嫣然敲晕过去。
柳寻仙这才闪身跟了进去,“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你下手是不是太重了?”
明知他打趣,并未走心,嫣然却还是叹了一口气,抬眼瞧药桶中的俊秀公子,心想这恐怕就是罗刹医仙了。
柳寻仙紧张兮兮地看嫣然的反应,她脸上却只有清冷平淡,嘴角隐晦的一丝笑容,也是因为联想到了当日浸在寒潭中的阁主大人。
“想起来了吗?”
“记得的还是几个片段,不记得的还是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