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是放不下离不开,这么多年,他除了想杀我还是想杀我,于公于私都恨不得我死无全尸。”
一回想起杨十三郎那一招不留余地的黑虎掏心,越嫣然就不寒而栗。
“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他?”
柳寻仙露出个无可奈何的笑容,“你能知道的真相他不一定能知道?十三的身份早就暴露在外,他个性冲动不计后果,搞不好会横生事端。”
越嫣然默然不语,低着头轻声喃喃,“那你就一直乖乖地等着他来杀你?”
“我从前虽然活的没有什么趣味,倒也不至于自暴自弃,他想杀我要凭他的本事,若有一日他杀得了我,大概就不会再有什么人敢动他了。”
这种护犊子的话都说得出口,还真不是一般的宠溺啊。
相爱相杀过了这些年,到底还是要比对她亲近吗?
越嫣然心里这个酸,“他一辈子都长不大了吗?永葆青春?一直是十几岁的模样?”
柳寻仙被戳到痛处,脸色一度黯然,“除非他放得了虚妄的功名身份,愿意做一个普通人,否则要一辈子都像个怪物似的活着了。”
“他现在选择离开,还来得及吗?”
“虽然有些麻烦,倒也还不至于走不成,可他本尊大概铁了心要把这条路走到底了吧。可笑的是身处炼狱的人想出去,一脚踩到边的人反倒迫不及待地想跳进来,黑虎门就是这么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越嫣然一声长叹,“黑虎门是黑道首领,所见所闻所学所想都是黑。”一边收拾着锅碗,一边对装模作样要起来帮忙的柳寻仙笑道,“阁主大人就不要动手了,扫了灰再嚷嚷着要洗澡,我上哪去给你找浴桶。”
“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呆子是吧。”
倾国倾城的脸皱成一坨也还倾国倾城着,越嫣然被逗笑了,“倒也不至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过衣来张口,饭来伸手而已。早知道还不如让何琼望舒跟着我们,否则伺候你穿衣吃饭的任务也不会落到我头上,真是倒霉透了。”
“我跟你一起出门才倒霉透了呢,一连几天不洗澡不换衣服,我还不是生受着。”
“走江湖的一个月都洗不上一次澡呢,”越嫣然气得瞪圆眼,“你的干净衣服都是我洗的,我连自己的衣服都顾不上洗跑去洗你的,你不感谢我,还敢嫌我脏。”
衣服穿在她身上,她自己都还没嫌呢他嫌个鬼。
“礼尚往来,你是想让我也给你洗衣服吗?倒也没什么不可以。”柳寻仙一脸笑眯眯,“不过我从前没学过洗衣服,你要是不怕我把你的衣服洗碎了,就脱下来给我吧。”
听听这盛气凌人的语气啊。
越嫣然咂巴着嘴连连摇头,柳寻仙清清嗓子,“明天就要动身上京了,要我跟一坨脏衣服走在一起,光是想想就一身鸡皮疙瘩。”
“那你这一个月岂不是天天鸡皮疙瘩。”
“你以为呢
。”
越嫣然破功笑出声,“前一句还说着水深火热的炼狱,下一句就变成了家常的鸡毛蒜皮,你猜猜躲在暗处的各位大人心中作何感想?”
柳寻仙也笑起来,“说不说是我们的事,听不听是他们的事,我们如今是人家的囊中物,随遇而安吧。”
话说完,他就拉她进屋逼她换装,两个人打打闹闹地洗了好半天衣服,第二日磨蹭到晌午才上路。
“要是我们改道回黑虎山,你猜暗堂的人会不会跳出来绑我们?”
“绑都不用绑,会干净利落地下杀手。不过以暗堂一贯的作风,要是我们这一路走的安稳顺遂,他们大概不会现身找麻烦了。”
越嫣然原本还对柳寻仙的话半信半疑,直到进了文京城,她才知道他所言非虚。
两人在泰聚堂落脚,又去国寺吃了斋,手拉着手在街上闲逛。
越嫣然看什么都稀奇,柳寻仙比她还稀奇,两人买了点心糕饼,又看了街边的杂耍卖艺,一路说说笑笑,半点也不着急。
到底还是暗堂一剑沉不住气,入夜就潜进二人的客房,“文京满是维王的眼线,二位如此张扬,是怕他发觉不了你们的行踪吗?”
柳寻仙笑道,“我们原本也是打算去维王府的,不知皇上打算何时召见我们。”
“二位打算自投罗网?”
“不自投罗网如何为皇上所用?”
暗堂一剑黑猫眼儿转了一转,“既然如此,我会安排二位进宫。”
“皇上恐怕没办法光天白日地见我们吧?”
“今晚子时。”
越嫣然与柳寻仙还在面面相觑,暗堂一剑已跳窗走了。
柳寻仙走去关了窗,对越嫣然笑道,“离子时还早,我们去逛夜市吗?”
“逛了一天还要逛啊,”越嫣然摇头晃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有个地方我倒是想带你去一次。”
“哪里?”
“文京城的花街柳巷。”
“你……”柳寻仙眼眯成了一条缝,“你要干什么?”
“当初那桩事旁人都搞清楚了,只有我蒙在鼓里,我还不知道那个人的真实身份呢。”
“那个人不是死了吗?”柳寻仙的脸黑成锅底,“难道其中还有什么纠葛?”
“死的大概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柳寻仙眼中尽是凌厉,“我原本已经叫人查清楚了,错以为事情早就了了才没深究,你要真想报仇,我就传信回去,让他们出手。”
“我并没有寻仇的意思,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