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维之所以得了“痿王”这么个别号,是因为南瑜“人所共知”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能人道。
欧阳维不举这毛病,罪魁祸首大约就是越嫣然。
这桩悬案要细细追究起来,就不得不把两个人的过去都晾晒出来一一梳理。
越嫣然与维王殿下是名正言顺的青梅竹马,两人的初遇可以追溯到二十多年前一个初夏的午后,在越嫣然还叫做岳淡然的时候。
初遇初遇,先说说为什么会“遇”。
先皇有三子,长子欧阳维是当今的维王殿下,乃已故的昭奉皇后所出;次子欧阳驰是当今的驰王殿下,是钱贵太妃所出;三子欧阳简,也是当今的皇帝陛下,生母是当朝孙皇太后。
当年高居太子之位的,本是身为嫡长子的欧阳维。
欧阳维十一岁那年,皇后娘娘熬的久病陈珂,命不久矣。先皇与皇后伉俪情深,请国师为国母向天求寿。
奈何这宫廷自古就是硝烟战场,钱贵妃与孙淑妃借机买通国师,进谗赵皇后母子相克。先皇爱妻心切,听从国师之言,将年幼的长子送出皇宫,拜到神剑山庄门下学艺。
欧阳维离宫之时,跟随在侧的是当年的明司一笔周良臣与暗堂一剑吴梅景。一行人来到神剑山庄后,庄主岳华昊与庄主夫人王月圆事无巨细亲自安排。安顿之后,欧阳驰走过场地行了拜师礼,与岳家一对儿女岳思凡与岳思卿论资排序。
岳家兄妹及岳华昊收过的一干徒弟都比欧阳维入门早,可庄主大人还是把太子殿下提拔成了首席大弟子。
欧阳维压根就不在乎这些虚的实的,亏得岳华昊多心到这种地步。原先的大弟子是他家大公子岳思凡,换人之前,庄主夫妇对着实对大少爷做了一番游说劝说,才使得从小就唯我独尊的岳思凡在地位被凭空挤掉之后,只伤心了一个月就没有大碍了。
与岳思凡一根筋不同,岳思卿年纪虽小,却聪明伶俐,她自幼就受爹娘正统为尊的教诲,知道太子殿下大有来历,初识不出半日就使尽浑身解数周旋讨好,迅速熟路。
于是,在欧阳维来到神剑山庄的第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岳家小姐拉着哥哥对皇储献殷勤,领着他东走西走,熟悉神剑山庄里外前后。
三个小孩,外加一堆侍卫随从,兜兜转转逛到了后山。
太子殿下久居深宫,第一次见到青山绿水,难免心旷神怡,只不过这之后映入他眼帘的场景,却有点破坏情绪。
山脚小溪旁有两个人,一个十来岁的瘦高个大大咧咧地蹲在水边,拿着简陋的鱼竿在钓鱼,不远处还有个另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正在卖力地抠泥巴。
瘦高个除了姿势不雅之外倒没什么,有问题的是那个挖泥巴的主。
小孩头发乱蓬蓬,衣服脏兮兮,小脸花花,鼻涕抽抽,一双小手插在松软的泥土里翻来找去,过了一会,竟拖出一条长长的蚯蚓
。
欧阳维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生活至今,从不知有这般叫花子一样的小孩,更没见过蠕动的那么扭曲的虫子,突受刺激,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努力把隔夜饭往回压,扭头不再看那惊悚的一幕,转向岳思凡问道,“这是哪来的野孩子?”
“野孩子”这评价已是很有余地了,按照实际情况,或是换另个人来说“公道话”,恐怕都要开口骂三字经了。
“她娘改嫁给我爹做妾,她是跟来吃白食的拖油瓶。”
岳思凡冷笑一声,答话尽显轻蔑。
太子殿下掏出真丝手绢捂嘴,“邋遢成这副样子,她娘为何不管?”
一旁的岳思卿柔声道,“她娘死了,没人管教她,这才日日同家奴的孩子混在一起,搞到半点规矩不懂。”
欧阳驰点了点头,推己及人,似乎有些了然,对那小孩除了厌恶,也多了点莫名其妙的同情与怜悯。
三人说话时,那边辛苦作业的两位也发现了不速之客。瘦高个慌忙丢掉鱼竿,领着那手里还紧紧捏着条蚯蚓的小孩连跑带颠地冲过来鞠躬行礼。
岳思凡脸上的不屑都能写成一本书了,指着那瘦高个厉声骂道,“归一,你怎么又带二小姐做这种事情?”
传说中的二小姐……就是后来的越嫣然,当初的岳淡然。
岳淡然第一眼见到欧阳维就对其心生仰慕,只因彼此照面的一刹那,年幼无知的她以为自己遇到了神仙。
太子殿下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是任人也模仿不来的,那种俯视众生于脚下的漠然,着实叫人心动。
然而那被暗恋的某人在听到“小姐”二字之时,却惊的全身抽搐,仿佛听到了有关性别问题的天大笑话,身边的岳思卿适时搂腰推背帮他爽快,让后排干着急的随从都不好意思插手。
归一被骂的点头哈腰的也不敢辩驳,偏偏一旁的岳淡然还不知死地把蚯蚓递到欧阳维眼前,一脸童真地问,“要一起钓鱼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岳淡然见到心仪之人,唯一的表示就是把她的宝贝献出去拉拢关系;那人不领情倒也罢了,居然还连呕带吐地跑了。
一大群人呜呜泱泱飞扬尘土,岳淡然心里空虚悲凉,垂头丧气地回了家,才进门就被照顾她的婆子怡红骂了个翻底朝天。
以岳淡然的身份地位外加形象,明显是不够资格去参加喜迎太子殿下的晚宴,任由怡红拿冷水泼身,简单洗了澡,就被锁在柴房里面受罚——不许吃饭。
岳淡然面壁时一直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