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淡然虽不知其中因由,却也看得出吴梅景内外纠结,原本想好的说辞也都如鲠在喉,不得出口。
“为师有为师的为难,毕竟我的主上是先皇,并非殿下。若殿下为社稷差遣,我万死不辞,若他逆行倒施,我纵使心向着他,却也不能与之为伍。”
“师父……”
“淡然也怪我吗?”
“痛失帝位,他已众叛亲离,师父也下定决心要弃他而去了吗?”
吴梅景话中尽苦,“淡然已嫁为人妇,还对殿下不死心吗?果真不能放下,安心过寻常日子?师父一生劳碌,熬到这把年纪,却还差点晚节不保,做了乱臣贼子,你万万不要走师父的老路,一生身不由己。”
岳淡然低下头,遮掩眼底的无奈与愧疚。
吴梅景看着岳淡然的眉眼,长叹道,“你同你娘亲一样,都是奋不顾身的痴情人。我从前一直阻拦你对他用情,还望你不要怨恨我,为师……是有苦衷的。”
岳淡然连连摇头,“师父有师父的理由,淡然并无怨言。”
“要是有一日,淡然得知真相,便会明了为师的用心,我却希望你不要一生都怀着怨念过活。”
“徒儿明白师父的苦心。”
吴梅景长叹一声,神情寥落,何其惨惨,“你不明白,你怎么会明白……为师希望你明白,又希望你不明白……情生情逝,都是命中注定,我虽万般阻拦,你却还是泥足深陷。”
岳淡然心中一酸,屈膝跪了下去,“徒儿辜负了师父,明知飞蛾扑火,我却已回不了头了。”
吴梅景走上前扶起爱徒,仔细瞧其面色,又出手试了试她脉门,“你为何这般痴情,竟已伤身至此?”
岳淡然眸子里流转的都是绝望,“日复一日,度日如年,不知何时是尽头,却要咬牙夜行,师父,你不在我身边,我不知是否还能走得下去?”
吴梅景正要开口,苏丹青却在门外叩首拜见;师徒二人本还有千言万语,不得已言尽于人来人往。
吴梅景拒绝了药王夫妇盛情挽留,三言两语话别珍重,告辞走了
。
岳淡然不知是否劝动了吴梅景,不安的心情一直持续;苏丹青将妻子的消沉看在眼里,便想方设法逗她开心。
腊八吃粥,苏夫人独子召见儿子媳妇,初始闪烁其词,扭捏了一会才直言,“淡然嫁来这么久,怎么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岳淡然如遭雷劈,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苏丹青在旁瞧她垂头委屈的神色,愧疚爱怜心起,对苏夫人道,“当初是娘亲吩咐我们不可沉迷闺房之乐,淡然顾忌我的身子,才不敢过多亲近。”
苏夫人被呛的气闷,唯有打落牙齿和血吞,“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们……自己斟酌。”
两人才出门,苏丹青就拉着岳淡然一路快步,到无人处,苏公子终于忍不住乐弯了腰,“娘脸色都变了还不好说什么,气急败坏的模样当真好笑。”
岳淡然想起刚才的情景,不自觉也咧了嘴,复又正色,“夫君何必出言顶撞,让娘下不来台?”
苏丹青抬头理她略凌乱的鬓发,柔声笑道,“谁让娘天天都不给夫人好脸色,偶尔让她吃一次亏,就当为你出气。”
娶了媳妇忘了娘,果真是亘古恒言!
岳淡然望着苏公子的笑颜愣了半晌,“兴许是我做的不够好,兴许娘亲有她的道理也说不定。”
苏丹青出食指轻点她额头,“夫人又自怨自艾了,该罚。”
岳淡然腼腆一笑,低下头不接话;苏公子胸中升起浇熄不灭的冲动情愫,催使他伸手抬起她埋在胸前的下巴,无视她双眸中的一点惊恐,稳稳将双唇压了上去。
躲了这么久,终究还是没能躲过他的情不自禁。
岳淡然不敢抗拒,吻她的人是她的夫君,他对她做这种事是天经地义,她接受他的亲近,也是理所应当。
心却冷的像寒冬腊月。
那人也吻过她,第一次那么动情,之后他们却一言不合动起手来;第二次时,他已经得到了她,兴许是情之所至,兴许本无意识,他狂虐地像是要吞了她;之后的纠缠中,她又被他地吻了无数次,或轻或重,或粗暴或温柔,像开刃的利剑一样蛊惑诱人却极尽危险。
苏丹青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青涩暧昧,毫无技巧,双唇因过度的紧张而轻轻颤抖,动作凌乱而专注,从蜻蜓点水到缠绵深入,让人抗拒不得。
情丝升温火热,岳淡然不得已用力推开他,“夫君,这是在院子里,若是让人看到了,娘亲恐怕又要责怪。”
苏丹青初尝蜜饯,脸红红的都是桃色,望着岳淡然因为一吻而剧烈的呼吸起伏,情动中半个字也说不出口,拉起人跑完后半程路。
木香白术本在屋子里打扫,见主人回来,结伴上前讨要腊八的喜钱,苏丹青被缠的好不纠结,惨兮兮地东翻西找打发丫鬟。
偏偏两个丫头拿了赏钱也不肯走,左右加工拉着岳淡然求花样子;苏丹青面皮薄,不好直说要她们回避,唯有可怜巴巴地拿了本书,故弄玄虚坐在桌子前看。
女孩子凑在一起聊天,谈笑声起,苏少内里焦躁,捏了满纸的汗
。
直到就寝时辰,木香白术才打着哈欠退出门,岳淡然偷瞧眼皮打战的苏丹青,自以为逃脱升天,便微笑着走到他身边,“夫君,上床睡吧。”
话音未落整个人被抱了个满怀,苏公子目光炯炯,哪里有一点困倦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