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老妇人的一番哭诉,一众少年儒生沉默了。
“嗯,原来如此。”赵中明点点头,他曾听说过这件事。“去年陕西多地地动,至使地面开裂,地流涌出,房屋倒塌,亲人离散,灾民们流离失所。唉!”
赵中明重重地叹了一声,从身上掏出一两银子,走到老妇人面前,俯身交到她手中,也没说话,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看到赵中明竟然施舍给一个乞丐一两银子,众人纷纷投来膜拜的神情。孟知孝和陈清二人为此更是对赵中明大加赞扬,“中明高义薄云,仗义疏财,真乃我辈楷模。”
“中明乐善好施,我等当效仿之。”
说着,二人用鄙夷的目光瞟了一眼,满身散发着穷酸气息的林复声,瞧他满身廉价地摊货的行头,料他这次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拿出钱来施舍给乞丐。
汪宗魁亦是如此想法,斜勾着嘴角,眼睛眯成一条缝,拿余光瞟向林复声,道:“素闻黄梅县赵家,一向以扶危救困作为祖训,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汪某敬服。赵兄的慷慨之举,必当是我们这些饱读诗书之人,皆当效仿的。”
林复声对这些人的挑衅只报以轻蔑的一笑,随即起身,来到林士修身边。
看到林复声奇怪的举动林士修隐隐感到不安。
“二叔,我们虽是小小农户之家,比不得几位仁兄。但是,我们同为大明子民,理当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我们身为林家子孙,就算节衣缩食,也当相助这位老人家。二叔,小侄说得可对否?”
林士修一愣,果然,这小子,你逞得什么能?他微微弯下腰,拉着林复声的衣服,小声耳语道:“复声,你上了他们的当啦!咱们一共才带了多少银子呀?虽说,咱们在黄梅县吃住都不用愁了,可是,万一咱们还要去府地呢?这钱啊,还是能省则省的。”
林复声根本不理会林士修的话,故作崇拜的道:“二叔,你身上就带了一两银子,要全给了这位老人家呀?”
“啊?”林士修一愣,暗暗冲着林复声挤眉弄眼,压低了声音道:“我何时说要给她一两银子……”
没等林士修说完,林复声调高了嗓门儿道:“我们林家虽是乡野中人,可是,也有祖训。二叔,你给诸位仁兄说说,咱们林家的祖训吧。”
啊?谁知道林家什么祖训!“呃,呃……”
“我们林家的祖训和赵兄家的差不多,是能帮一个算一个,即使忍饥挨饿,也要帮助别人。”林复声高昂着小脑袋,大义凛然地道。
噗——!
这算是哪门子的家训?也就是乡下的耕夫,才能想得出来这么粗俗的家训。
“二叔,你这舍身取义,杀身成仁的气魄,才当真是有长者之风啊。”林复声一通吹拍,使得林士修不得不抠抠缩缩地从身上掏出一两银子,讪笑着,极其不舍地交到老妇人手里。
老妇人是乡野中人,可听不懂那些个成语,反到是林复声刚才那通俗易懂的林家家训,她明白了,顿时感动得一塌糊涂。摸着眼泪,对给她钱的林士修道:“老妇人今日是遇到贵人啦!林老爷,哦,还有赵老爷,都是好人,都是好人哪……”
老妇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只知道有人赏钱,还赏这么多,肯定得叫“老爷”。
赵中明一皱眉头,竟然拿我赵家与这乡野之人相提并论。哼!
刚才汪宗魁,孟知孝和陈清三人,还为“林家祖训”笑得好像吃了鸽子屁一样,转眼间,见林士修真给了那乞丐一两银子,还被称为是“老爷”,一时间像嘴里飞进了苍蝇,集体闭口。
想这三人也是殷实之家,在施舍乞丐的事情上,不及赵中明,那无可厚非,可竟连个穷酸耕夫都不如,真是让他们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
老幼俩乞丐一路千恩万谢地离开了一天门之后,几个人才穿过一天门,沿山上行。一路之上,是殿就进,遇佛便拜。尤其是汪宗魁,孟知孝,陈清,外带一个林士修,那叫一个虔诚。无论大殿小殿,大佛小佛,都要一个个叩头祭拜,动作那叫一个标准,神情那叫一份庄重。口中念念有词,长篇大论,不知在跟佛祖他老人家唠叨些什么家常。
从中国的道教,到印度的佛教,再到西方的基督教,还有其他各个民族所信奉的宗教。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信仰,很难说,究竟哪一个才是这世间的真神。所以,林复声虽是相信冥冥中自有某种力量可以主载万物,却并不笃信哪一尊神,哪一教。
比起拜佛求功名,他更相信一句话: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此次难得来到东山五祖寺,他更多的,是想游览这山间景致。
众人上山的目的不同,有的志在拜佛,有的意在游览风光,有的只为考前散心,于是,步调始终无法保持一致,几个人渐行渐散,最后,干脆各走各的,只约定晚些时候,在山下一天门相聚。
脱离开几个招人烦的家伙,林复声与孙继,蒋文登两位谦和学长一路游山玩水,吟诗作对,到也是难得的放松。
三人观赏过天王殿,大雄宝殿,毗卢殿,再过经过真身殿,便来到七重偏殿。
七重偏殿主殿东侧有松柏堂,延寿庵,及第庵,佛殿,客堂,斋堂等,西侧有长春庵,娘娘殿,方丈室,监院室,库房等。
三人到此处时,已近正午,商议之下,便欲在此用些斋饭,然后,再行游览。
寺中斋菜,清淡少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