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有啥用?你能把他撤了?”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五十多岁的男人说,脸上难掩愁苦之色。
“讲话总拽词,听着就窝火。”
“人家是大学生,拽词是因为人家有文化。你有本事你也说几个成语给大伙听听。”
“有文化不等于就有资格到我们暗鸦岭当村长。他不了解咱村的情况,再这么下去,早晚会有更多的人被他害死。”
“后天就要交什么方案了,你们都咋打算的?”
“写不出来,爱咋咋地。还不让联系派出所。都几条人命了?见过人死的,没见过那么死的。你们就说那胡克梅,一个人去墓地,结果身子被切成两截……”
“别说了!”
几个老少爷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房间里烟雾缭绕,所有人都是神情阴郁,不住地叹息。
半晌,蓝衬衫吐了口烟,沙哑地说:“我是没那权力把他撤了,但是不撤,不等于换不了。”
另外几个人错愕地看向他,一时没有彻底明白他话里的含义,但也都想到了个大概。蓝衬衫没有要给大伙解释的意思,默默地吐着烟圈,面无表情。
夜幕,缓慢地降临了,如同一片黑色的纱,笼罩在暗鸦岭的上空。
村委会办公楼里,一片漆黑,一个人也没有。师远等人做好了准备,从罗亚森家走了出来。
刘潋显然是有些紧张。整个下午她都和师远在一起,从他那里听到了关于这个村子,关于那本书,关于那些诡异的任务的事情,也知道了陈蔚杰做的那个梦和今晚他们要做的事情。夜探空楼,这种事情,刘潋自然没有做过。不要说是在当前这种鬼雾弥漫的氛围下,就算是在平时,也会让人紧张不安。
办公楼里没有人值班,所有的房间都是房门紧闭,寂静无声,看不到半点光亮。自从踏进这座楼开始,陈蔚杰就感到皮肤一阵发紧。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路线,他们先来到了资料室。这里距离会议室不远,那张安富强在会议上用到的报纸,此刻就静静地躺在一个柜子里。
“我们抓紧时间,尽快找到那张纸。”师远低声道。
几个人点点头,借助手机和手电的光,快速地在资料室里翻找起来,各个柜子、箱子、抽屉被翻了个遍。然而,那张纸却始终不见踪影。
难道没在这里?
师远暗忖。
“师远,要不然我们先去图书室查看一下吧。”罗亚森说。
“再找找看看。那只是一张纸,很可能折叠后夹在了哪里。”
几个人继续翻找起来,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突然,师远觉得,这声音似乎有些异样。他停下了动作,仔细倾听。
“你们先停下,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师远说。
其他三人立刻停了下来,警觉地听着。
悉索声还在继续,只是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却是隔壁的房间。声音从墙壁和门缝两个方向传来,一个沉闷,一个清晰,相互融合,如同一个较大的东西伸出双臂抱住了一个较小的东西。那声音听起来,就像谁在轻轻地翻书。
不一会儿,翻书声停止了,另外一种声音传了过来。
脚步声。只是,那两只,或者几只脚都异常的柔软,仿佛没有骨头,而且脚上沾满了黏稠的液体,啪啪地拍在地上,就像一只巨型的青蛙在地上走。
听到这脚步声,陈蔚杰突然感到汗毛倒竖,那正是他在梦里听到过的恶魔的前肢拍在地上的声音。
四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们甚至连呼吸都不敢。
那如同巨大青蛙的脚步声逐渐向图书室的门口走去,跨过门槛,向他们所在的资料室门口移来。
门是没有关紧的,留了一道缝。当想起这一点时,师远等人的头皮都感到一阵发麻。
他们并不知道门外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但是他们知道,那不是人,绝对不是。
距离门口最近的人是陈蔚杰。他死死地盯着那扇门,手紧紧地握着手电,却连关闭的动作都不敢做。手电发出的光柱在地上剧烈地颤抖着,任何人都能轻易发现,这房间里是有人的。
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师远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眼前是一片混乱模糊的剪影,唯一清晰的就是陈蔚杰惊恐的眼神。
不要进来,不要进来!
几个人心里都在疯了一般地喊着。
一个东西从外面拍在了门板上,声音不大,却像铁锤一样重重地砸在了他们的心脏上。
吱……嘎……
门缝,以一个缓慢至极的速度变大。
不要进来!
师远等人只觉得两耳嗡嗡作响,他们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敢做,就连心跳和呼吸都似乎成了奢侈。
门,还在缓缓移动着,处在门缝方向的陈蔚杰和刘潋甚至看到了那个东西的身影,他们顿时感到寒意砭骨,浑身战栗。
那根本不是什么巨型青蛙,那是一个浑身皮肤溃烂脱落,两只眼睛快要脱离眼眶的“人”。当看到房间里的人后,那个东西突然咧开嘴,巨大的嘴形成了一个弧度,似乎在笑。
刘潋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爆炸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控制住自己的尖叫的。
门,越开越大。速度依然缓慢到了极点,可越是这样,越是折磨他们的神经。
突然,一阵丧钟声轰然响起,四人只感到眼前一花,定睛看去,却发现门口已经空无一物。
门,还保持着半开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