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霄拿起元春列出的疑点一看,久久无语。过了好一会儿,他把那张纸放下,将元春搂在怀里,紧紧抱住,无声地安慰她。
元春忍不住地叹息:“皇上,若最后证实:此案确实是贾家在污良为娼,处置时不要手软。我不会容忍这样卑劣的恶意陷害!真以为绑架着我的名声,我就会为他们撑腰,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不把这股歪风打压下去,他们日后会更加的肆无忌惮,会捅出更大的窟窿来!如今得杀一两只鸡,给那些猴子们看一看,他们约摸才会老实些!”
水霄吻了吻她额角的头发:“好!你也别太伤心了!我和小团子,才是跟你最亲的人。我们一家人好好过就行了!”
元春嗯了一声,问水霄:“这件案子你怎么看?”
“大约跟你的看法差不多!”水霄淡淡地说,“若说胡何氏是暗门子,她那些邻居们不可能一无所知,早抖露出来了!若说是胡家收买了邻居……呵呵,若死的是个普通浪荡子还有这可能,可如今死的是皇后的族侄、贾家的冢孙!这京城之中,谁不知道皇后是遇仙之人?谁不知道皇后独宠后宫?胡家能给他们多少银子,让他们胆敢帮着胡家作伪证陷害皇后族侄?”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能容忍自家老婆做暗门子的男人,又怎么可能像胡鹏那样,整日里忙忙碌碌地收猪、杀猪、贩猪肉?早缩在家里,靠着老婆的皮肉钱醉生梦死了!
“所以这件事的真相,有三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胡何氏跟贾家有仇,她自己也不想活了,所以设了这个局,利用胡鹏杀人,再利用此案陷害贾家,报仇雪恨。她在公堂上撞柱子,一是免受皮肉之苦,二是搏人同情,三是想让贾家再也无法脱身,顺便坑顺天府尹一把。毕竟从种种情形来说,她与胡鹏并不般配。她当年嫁给胡鹏,极有可能是被逼的;嫁给了胡鹏这样一个粗鲁不文的莽夫,约摸也生活得不太幸福。她年轻美貌,识字懂法,还能在案发后劝得胡鹏去投案而不是逃走,有这样见识和胆魄的女子,是设得出这个局的。而查证她的身世,就可以证实或排除这一点。
“第二种可能:这个胡何氏瞒着本夫与贾蓉通`奸,被胡鹏捉了奸。胡何氏为了活命,便谎称自己是被逼奸;而胡鹏或许怕胡何氏在公堂上做伪证,或许是舍不得胡何氏死,便同意诬告贾蓉逼`奸。是通`奸还是逼`奸,关键就在贾蓉头一次去胡家的情形。而要查清这一点,关键则在胡何氏、贾蓉身上的伤、胡何氏与进喜两个人的口供上,胡鹏和邻居的口供可以作为旁证。胡何氏的口供对得上她与贾蓉身上的伤,所以重点还在进喜的口供上。
“第三种可能:贾蓉的确逼`奸了胡何氏,而进喜是受了主子的指使和逼迫做了伪证;而这个指使逼迫他的人,很可能是贾珍。贾珍大约能猜得到:如果贾蓉的罪名被坐实,他这个教子无方、素行不良的老爹,大约就要倒大霉了。所以他反客为主,放手一搏,污陷胡何氏是暗门子,想把这池水搅混了他好脱身。他或许会想:若这件事有了说得过去的说辞,朕顾忌着皇后和小皇子的地位名声,或许会像处置尤二姐那件事一样,压着顺天府,把这件事也遮掩过去!”
元春冷冷地说:“所以我才想求一个真相!我不想他们被冤枉,但我也绝不能容忍他们绑架着我的名声,为非作歹,欺压良善!”
水霄再次吻了吻她的额角,说:“这件案子,有两个极关键的证人都没有找到,这也是很可疑的。一个是说胡何氏是暗门子的那个人,这个人无影无踪,不知他姓甚名谁,不知他家住何方,指不定就是进喜杜撰出来的。另一个是案发当天,那个包了胡鹏摊上猪肉并且让胡鹏送猪肉的主顾陈贵。陈贵的举动,刚好调开了胡鹏,给贾蓉留下了作案的时间。这实在太巧了!他是不是受了贾蓉的指使?”
元春点了点头:“这是很有可能的。若贾蓉蓄意不轨,自然要让人把人家的亲夫调开,他才能从容行事。若陈贵的确是受了贾蓉的指使,那么贾蓉逼`奸胡何氏,就是早有预谋的!”
“但是贾蓉为什么要逼奸一个杀猪匠的老婆?那个胡何氏,究竟绝色到何等地步,才能让贾蓉棒疮刚好就去做这等事?”
“恐怕不只是因为胡何氏的美色。或许还因为贾敬之前对贾蓉的‘管教’,起了反效果!”元春的视线落在那一撂卷宗上,手指在上面轻轻点了点,“我对胡何氏的一句供词印象非常深刻。胡何氏说,贾蓉逼奸她之时,曾经说过一句话:在家里,爷让人当众打个臭死,半点反抗不得;到了外面,似你这等低贱平民自然随便爷摆布!难不成你还反抗得了?”
她微微叹息一声:“贾蓉因尤二之事,被贾敬打得养了两三个月的伤,颜面扫地。他或许就会破罐破摔,去欺辱比自己更弱势的民妇,借此平衡自己的心理,满足某些变态的欲`望,或者修补自己碎成渣的自尊心。”
反抗不了上位者对自己的压迫,就去压迫地位比自己更低的人,一层层转移和传递怒火。这种社会和心理现象,有一个专门的词,叫“踢猫效应”。
说起来,要教好孩子,真是一件极难的事,尤其如今这个年代还没有“教育心理学”这种东西。
贾家的家教,向来是简单粗暴。
荣府这边还好一点,贾代善听了她的劝,改了许多;但宁府那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