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似乎有事要做,没有留徐老三吃饭,派刘如意送走了千恩万谢、兴奋至极的徐老三。这个商人似乎找到人生奋斗的目标,那个让他十年之内身价翻百倍似乎也严重刺激了他的斗志,所以他根本不在乎能不能混一顿饭吃,反而拉着刘如意不住地套近乎,听闻刘如意中馈犹虚的时候,还说晚上要送几个丫鬟过来给刘如意暖床。
刘如意没有接受他的好意,他现在身在重要关头,向前则是无限前程,身后还有很多人看着,绝对不能犯任何错误,所以他果断拒绝了。回到茶室,刘如意望了望略显疲惫的公子,怜惜地说道:“公子不要太累了,老子云‘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轻则失根,躁则失君’,公子身系天下荣辱,不要太累了。”
“和这个徐老三说这点子话倒不妨,只是今天忽悠皇帝太累了,毕竟是天下之主,字字句句都必须小心斟酌,不能犯了忌讳。”公子随手一指桌上的水晶镜:“周珺还小,到不了娶老婆的时候,你也该成家了,这东西你现在也知道,不算特别珍贵,你拿去吧。”
“公子——”刘如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虽然早就决心投靠,但是此时还是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这种水晶镜虽然不是独一无二的,但是此时就连皇帝也没能拥有这种稀世珍宝,而他却能占有一个,这是多么大的信任和荣耀!
“暂时别给别人看见了,过上半年就差不多了。”公子说着站起身来:“走,去城外,去看看咱们的人训练得怎么样了。”
刘如意知道公子说的是什么,除了几千名一起进京的士子之外,他们还带了三百二十名从江南召集来的青年农民,这些农民跟着公子差不多两个月了,天天跟着公子挑选出来的生员士子学习《大同歌》,早就对大同理想心悦诚服,是公子最狂热的拥护者。虽说这些人暂时还没有武器和装甲,但是刘如意相信,这样虔诚的士兵只要稍加训练,就绝对是纵横天下的不世强兵。
就像公子说的,他们是一只有信仰的队伍!
他们坐在一辆拥有四个轮子的马车上向城外走去,这辆四轮的马车是公子路上找工匠打造的,据说是把什么前轮的悬挂改成圆盘状,利用车辕与车身衔接的部分与前轮悬挂结合,但是这些东西刘如意统统听不懂,而且他觉得公子这样的人去搞什么四轮马车简直是自降身份。
真正能够决定天下大势,平定百代兴衰的乃是公子的“大同理论”,至于这些四轮马车也罢,八抬大轿也好,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小玩意,虽然据说添加了什么“减震装置”,可以让马车不那么颠簸,但是却没什么更大的价值了。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只有这孔孟之道、大同之道才是治国平天下的根本,公子这就有些重末轻本了,我必须犯言直谏!”刘如意这样想着,小心地开口说话:“公子,属下有一句话,不得不讲,还请公子恕罪!”
“你有何罪?直说就是,我还指望你做我的魏征呢!”公子一愣,随后笑道。
“公子,刘如意以为,这些马车、轮轴、悬挂什么东西,都只是些微末小技,交给工匠来做就好了,这四民分为‘士农工商’,虽然公子认为人人平等,但是这不过是说‘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绝对不是价值一样!像公子这样的人,想出了‘大同理论’,就比一千个、一万个、十万个四轮马车还要重要,公子又何必费心去做这四轮马车呢?”刘如意说完这话,心里有些不安,他生怕公子因此勃然大怒,从此不再需要他的效劳。
大同主义已经成为他活着的支柱,他宁可死也绝对不愿意被公子抛弃。
出乎他意料的,公子既没有勃然大怒,也没有幡然醒悟,只是有些悲哀,又有些理解同情地说:“你的想法很正常,但是正常不等于正确。这大明有太多你这样想的人啦,想要让你们认识到技术的力量,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属下还是认为这马车技术乃是微末小计,虽然有比没有好,但是绝对不是治乱的根本!”刘如意心怦怦跳,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这么坚定,这么坚持!
“好啊,刘如意,就是这样,公子绝不是神,他也会有错,你的任务就是指出他的错误,帮助他实现伟大的大同主义!”刘如意心里高声呼喊着,充满了一种殉道者的高贵和悲壮。
孤身一人,面对重重天威,以孤高自诩,以忠臣自任,他觉得自己就像司马迁、张睢阳、文天祥!
“好吧,你慢慢看吧。”公子没有和他争辩,只是静静地说了一句,随后不再说话。
车厢里陷入了一片沉寂。
马车静静行在京师的石板路上,哪怕偶有起伏,也不影响马车的稳定。车厢里面飘着淡淡的檀香味,让人有一种悠然禅定的感觉。刘如意循着香味找了一下,发现香味的来源是马车内部的一个小小香炉,这个香炉很巧妙地藏在马车内部的扶手上,冬日还能起到供暖的作用,足见工匠制作时的用心。马车内部的陈设更是别具匠心,不仅铺着层层叠叠地毛皮,让人坐上去有一种陷进去的感觉,更能保证乘坐者的温暖,绝非以前的刘如意可以接触的。
“昔日纣王偶尔用了一次象牙筷子,箕子就认为商朝要面临灾祸了:用了象牙筷子就不可能吃普通食物,就要吃山珍海味;吃了山珍海味就不能用陶土大碗,就要用金玉碗碟;用了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