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安老大身后跟着的张大明,芳儿便同样展颜一笑,算是招呼。
张大明面色如常沉稳,嘴角扯出一个微笑,聊作回应。
可能是先前安老大的那番激将吧,想到自己肩上这会儿还扛着昏睡的听芳,张大明面对芳儿的目光,就总觉得浑身别扭,不自在。
因此张大明阔步上前,以最快的速度将听芳塞到了马车里,然后又谢过了前来接车的小尼姑,将用作答谢供奉的银子双手递了过去。
那小尼姑也没有多加推辞,唱了声佛号,辞别众人,登上马车,很快便离开了。
安老大有心成全张大明,率先一步找借口离开,只留下张大明和芳儿两个在后面慢慢地走。
安老大不戳破他的心思,张大明还能够一切如常地和芳儿交流,但是眼下刚刚被安老大戳破了心思,张大明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怎么也不能像往常一样安定下来。
倒是芳儿兴致勃勃地说个不停:
“你知道吗,小梅姐姐临行前说,洋文教习班的学习暂且告一段落,夫人正准备和约瑟芬先生商量商量,让学员们去商行里练习一下呢!夫人这个时候找她过去,多半是要和琼斯先生商议此事,所以才让她去照看小姐的。”芳儿一脸好奇和激动,微微歪头,问张大明,“大明哥,你说,洋行里会是什么样子?”
看着芳儿一脸的神往,张大明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你要是想看,改天我带你去瞧一瞧。”
刚一说完,张大明就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妥,男女私下邀约,芳儿别觉得他轻浮吧。
张大明心里一急,正要张口道歉,芳儿却已经一脸惊喜雀跃地问道:“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说罢,芳儿又小声嘟囔道:“先前听小梅姐姐说起这件事时,我想着家里人手不足,到时候自己肯定不定一起跟着去,心里还失望好久呢。”
说完,芳儿抬头展颜一笑,一脸感谢地对张大明道:“不过,现在大明哥能带我一起去,真是太好了!”
张大明觉得芳儿那映着暖阳的笑脸晃得他忍不住想要眯起眼睛,却又贪心地不想错过一瞬,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加速,脑袋一片空白,只能是傻呵呵地看着她笑。
芳儿却没有注意到张大明的失态,还在一脸兴奋好奇地问着约瑟芬商行的事。
张大明因为平日里要替刘识处理一些琐事杂物,所以对于约瑟芬商行的事多少知道一些,这会儿正好可以用来博取芳儿的欢心
看着芳儿不住地惊愕、欢笑,张大明觉得心里像是有春风吹过,瞬间绽开了成片成片的绚丽,绵延着铺展向远方,将他的整个心田都开满了。
当天,刘识结束一天的工作,正准备回后院,犹豫了大半天的张大明,终于鼓足了勇气,向刘识请了第二天下晌的假。
刘识想也没想就同意,而且还好心地准了张大明一天的假。
这些年来张大明跟着他走南闯北,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这一天假期,就当是小小地慰劳他一下吧。
谁知张大明却摇摇头,一脸认真地解释道:“大人,小人只要下晌的假就够了。”
“真是个实诚的!”刘识好笑,“事情办完了,难道你就不会休息一下,偷个懒啊?好了,明天一天你就好好地休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再想着上工的事。”
张大明挠挠头,关键是他能请一天假,芳儿却没有那么闲啊!她还要准备晚饭呢。
到时候芳儿若是请好假,他该如何打发着无人相陪、无事可做的漫长一天呢……
张大明还要张口再说些什么,刘识却已经摇头笑着去了后院。
晚饭后,先哄孩子们睡下,彭瑾这才回了卧房,一面脱下外衣挂在衣架上,一面叹息道:“听于总兵那话,听芳也是个苦命的人。此番去了水月庵,但愿她往后能过得平安顺遂一些吧。”
于总兵说,听芳自幼不幸父母早逝,稍大一些又被倭寇俘虏,在贼船上流浪多年,好不容易才在上次对倭作战中,被大齐的官兵救出,真是命途多舛。
这样的听芳,在花一般的年纪就被送去了水月庵,彭瑾总觉得心有愧意。
当然,她并不后悔,只是忍不住感叹命运罢了。
平安顺遂?
那可不一定!
刘识想到白日里听芳以不耐秋日风寒为借口,要遮掩门窗,好设计成为他的“妾室”的事,不由地心中一冷。
听芳那样一个汲汲于钻营荣华富贵的人,又怎么会甘心就这样一辈子青灯古佛地安顺度过呢?心有不甘,她又如何能够接受现在的生活,平安顺遂呢?
所以当时他心中原本的那点怜惜和不忍,瞬间全都不见了踪影。如此精于算计之人,根本不值得别人同情怜悯。
“管她作甚。”刘识一把捞了彭瑾在怀,扬唇低笑道,“有心思想着她,还不如多想想我!”
彭瑾刚想说话,樱唇就被刘识封住,只来得及由嘴角溢出一声轻吟。
这一声轻吟,就像是好戏开场前的一声锣鼓圆场,拉开了巫山*的大幕。
大约是送走了听芳,夫妻二人之间再无挂碍隔阂,因此这一会儿刘识格外地缠绵而持久,要了一次又一次。
一直等到夜半三更,方才云收雨歇。
重新梳洗之后,夫妻二人相拥而眠。
听芳被送走之后,暖暖姐弟三人也卸去了前几天的警惕和防备,重新变得娇憨贪玩起来,院子里从早到晚的欢声笑语,从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