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媗有些奇怪,但还是马上端直坐正,等着楚孤转述孟太妃她老人家的懿旨,可谁知楚孤却只是对她眼眸弯弯的笑着,也不说话,让梁媗是更加奇怪了,等到后来,梁媗都想问他是不是在耍自己时,楚孤却忽然看了看她的后面。梁媗这次却只是挑了挑眉,但最后还是决定识相一点,便也就跟着又转过了身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梁媗才一转身呢,身后就传来了楚孤的声音:“你太专注了。”
梁媗一愣,没听懂楚孤是什么意思,刚想去问,就听见他又接着说:“你看着祁瑜时,太过专注了。”
一阵寒至心底的冷意,忽地就从背脊骨一直往上冒,梁媗迅速的垂下眼,端起茶盏,把自己的表情完全掩住。
她刚刚是一直在盯着祁瑜看的吗?那祁瑜有没有发现?
梁媗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她倒不是怕祁瑜看见自己盯着他看,她怕的,是祁瑜有没有看见她刚刚的眼神,有没有看见她眼神里对他那毫不掩饰的憎恶?
低头只看着青白玉卧荷茶碗里那青绿色的茶叶缓缓的漂浮着,梁媗心底不停的在急转。
她倒是很想此时就再去细细地看一下祁瑜的神情,看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但奈何终究勇气不足。
心里又是乱七八糟的想了无数种可能,但就在梁媗都快要把脸都贴到那手中的茶碗之上时,耳边却响起了一声低笑,吓得犹如惊弓之鸟的梁媗差点就跳了起来。
“你笑什么。”梁媗压低了声音的对楚孤气道。
“难不成笑也犯法?”楚孤眼眸还是弯弯,他看着她,一点也不急的笑道。
但梁媗却就没这好心情了,只是她一时倒也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再说了,她也不敢和他对着干啊!
一时间,梁媗也就越发的气恼了起来,抿了抿唇,就打算不再自找没趣时,只听到他又说了一句:“钟小姐刚刚都替你挡了,有她在吸引着祁瑜的注意力,他根本就没发现你。”
执着茶盏的手微微僵了僵,她一时无语。
而楚孤也不再说话了,梁媗此时自然知道他是帮了自己的,想想也觉得还是该向他道谢一声,于是又转头望去,但这一次她对上的却是一双清冷的桃花眼。
想都没想,梁媗立刻就移开了视线,然后道谢什么的她也全不记得了,正好此时牡丹亭前的玉石角灯处又是一阵骚动,梁媗五人就知道,肯定是孟太妃和文帝到了。
其他人这时也都全部起身,齐刷刷的就往前面迎去,只见三公等重臣和两架辇车缓缓行来,众人全都参拜行礼,恭请孟太妃和文帝驾到。
文帝先是登下了御辇,然后又亲去搀扶孟太妃,等得她老人家下辇后,文帝才说道:“诸位免礼。”
所有人在这声令下才都起身,然后便簇拥着孟太妃和文帝走到了中央的首位落坐,然后文帝又是一声“赐坐”后,众人才各相回座。
这时祁瑜、楚孤和姜朝三人自然也都要回到文帝身边去了,而梁媗和钟晴也终于又获得清静。
“终于都走了。”
钟晴看着那渐行渐远的人影,脸上笑容渐渐的完全消失,面无表情的说道。
一旁的梁媗却就有些尴尬了,这有时候别人对你太过坦白了,尤其还是你们并没有多熟的时候,这种尴尬就要更别扭一些了,梁媗只能说道:“人少一些,的确是要清静一点的。”
钟晴转眼笑着看了看梁媗,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与梁媗又坐回了原处,借着这里的僻静,不与前方的喧哗热闹相接。
“梁姐姐,这晋阳松蒙,还要满杯吗?”
“自然,那就多谢了。”梁媗却之不恭的接过了刚刚新斟的松蒙,对钟晴谢道。
“梁姐姐客气了。”钟晴递给了梁媗一杯后,自己也斟了一杯。
因为梁媗不能饮酒,这次钟晴也是和她一般的只吃茶,并没有让宫女端上酒水来,因此她们这一禺,倒是只溢满了茶香的气味,很是怡人。
“绿烟绕指,沁日生凉。这吃茶也有吃茶的乐趣啊,此次真是托了梁姐姐的福,不然我还真不会发现这茶的好处呢,真该谢谢梁姐姐。”
“这么大的功劳我可不敢当。”梁媗摩挲着茶杯冰冷的瓷面,笑道:“这都是晋阳松蒙此等名茶的功劳,钟姐姐就不用谢我了。”
“要的,一定要谢你的。”钟晴却忽然正色道。
梁媗一怔,然后便懂了钟晴要谢的是什么,她不由得也沉默了会儿,才说道:“不过都是些举手之劳罢了,钟姐姐真的不用挂怀。”
“世上能做这‘举手之劳’的人何其多,但愿意的却只有梁姐姐你一人,我何尝能不记怀?”
钟晴固执的看着梁媗,梁媗顿时就有些头疼了起来,她还宁愿面对的是以前那个心有千千窍的钟晴呢,此时对着这样一个要和她肝胆相照的女孩,她真有些无从下手的窘迫。
“钟姐姐……”
梁媗真的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了,她马上就想说些其他事来岔开这个话题,但还不等梁媗把话说完呢,前面一阵高过一阵的喧嚣声忽然就传了过来,梁媗和钟晴都是一愣。
“这是怎么了?”梁媗对她身后的念湘问道。
与梁媗不同的就是,念湘是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的,这时听见自家小姐这么一问,她脸色就有些不好的低声回道:“小姐,是绕舞的时间到了。”
绕舞?这下不止念湘了,就连梁媗和钟晴的脸色都是齐刷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