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一个说法呢,多谢二姐告知,可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就糟糕了呢。”
梁媗抬头,青瓷白的肌肤在橘黄色的琉璃灯光之下,映照的更是恍如宝石一般闪着半透明般的光芒,梁媗看着梁姷便浅浅地笑了,“我的钟情,可是和娘亲学的呢。”
梁姷身子就是一僵,但这还不算完,梁媗又再开口了。
“娘亲总是对我说啊,朝秦暮楚者最是可恨,人嘛,还是要长情一些为好的,但二姐此时又如此对我说教了一番,这真是让我有些好生困恼了起来,到底是娘亲说的对,还是二姐你说的对呢?”
梁媗看着梁姷越来越僵硬的神色,粉白色的薄唇却是轻轻一弯,“二姐向来就是极其聪明的,不如你来告诉小妹好了,到底是谁说得要对一些呢?”
钟情和固执,又到底是会引得人有多厌恶呢?
刚刚梁媗怎么可能会没有听出梁姷的话外之音,可她这时却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刚刚不是说钟情和固执会引得人讨厌吗?那好啊,现在你倒是好好的再说一说吧,说一说钟情和固执是怎么样的引人讨厌和憎恶吧。
说清了、说透了,她才也好回去和娘亲一五一十的禀报嘛。
梁媗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脸色变了又变的梁姷,满心的悠闲淡然。
其实梁媗的目的也没什么,不过就是拖住梁姷不让她走,绊住梁姷不让她有机会去见祁瑜罢了。
可梁媗现在却才发现,原来要实现这样的目的,其实还可以有很多的方法嘛,不一定只是沉默不语的一直跟在梁姷身边围着她转啊。
除此之外,不是还有其他更多、更好的方法可以选择吗,就像此时一般,看着梁姷难堪的神色,梁媗从刚刚就一直紧绷的精神,终于稍稍的缓下一些了。
“真羡慕你啊。”
但梁媗才刚刚松一口气呢,梁姷竟忽然就又笑了开来,她巧笑嫣然的看着梁媗,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真是羡慕三妹妹你啊,能有那样的机会,能听到母亲对你如此的教导,你说我何时才能听到母亲对我说上这样的一番教导呢?若是真有机会,那也许我就能知道了吧,原来人还是要长情一些为好?”
可她会有这个机会吗?会有这个机会,能有像沈氏这样的娘亲对她说,人还是要长情一些才好?
不会的!
因为她的娘亲与沈氏比起来,不过就只是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罢了。她也不像梁媗,能有一位沈家明月为母。她更不像梁媗,一生下来便是镇东大将军府的嫡女。
她与梁媗,从一开始,本就已是注定好了的不同人生。
这一切的一切,她从小就已经知道的再清楚不过了,所以在其他孩子还只会哭泣撒娇的时候,她就早已经知道该怎么察言观色的看别人脸色过活了。
所以在其他的孩子还只懂得吃喝玩耍的时候,她就早已经学会努力用功的读书,去讨梁思玄的喜欢了。
所以………所以梁姷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知道了,所有一切梁媗唾手可得的东西,都是自己必须费尽千辛万苦的筹谋之后,才能看到一丝丝得希望的。
可是,凭什么呢,就因为她是沈明月的女儿,就因为她是镇东大将军府的嫡女,所以梁媗就该比她尊贵到这个地步吗?
就算梁媗根本比不上她!
从小到大,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梁媗都是不如梁姷的,就连梁思玄都曾经亲口说过这么一句话——姷儿之才,府中无人能与之相比。
但这又能如何呢?
不管她再怎样的优秀、再怎样的讨得父亲的喜欢,可梁媗不过就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竟就好似抵得了她这十多年的努力一般,在沈氏身边获得了无人再能撼动的位置。
嫡女果然就是好啊,能有一个沈家明月这样的母亲,真是好啊!
梁姷笑不及眼底的看着梁媗,眸光中的嘲讽是那样的清晰和深刻,深刻的梁媗就算想假装看不见都不行。
而她也不是不知道,梁姷一直都是不服的,她不服凭什么自己样样都如此优秀,可最终却还是要低人一等,还是要被所有带着嫡系头衔的人都深深的压上一头。
梁姷是骄傲的,虽然她从来都不像长平公主和唐梦澜那般的锋芒毕露,可梁媗知道,梁姷深藏在心的傲气是从来都不比任何人要少上一分的。
并且也就是梁姷这种一直压抑着的骄傲,反而使得她的心越来越大,也让人对她更加的忌惮不已。
只是就算如此,梁媗也是不能原谅梁姷的。
梁媗不能原谅梁姷就为了这种不服,便可以毫不犹豫的谋害了雍儿;梁媗不能原谅梁姷就为了这种不服,便可以肆无忌惮的挑拨父亲和娘亲最终的决裂。
梁媗也不能原谅梁姷就为了这些不服,便可以那般心狠手辣的踩着娘亲和雍儿的血一步步地登上了她梦寐以求的最高之位。
若一个人就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和不满,便能把一切伤害都加诸于别人身上的话,那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梁媗都是不可能会谅解的。
更何况,那个“别人”还是和她留着同样血液的族人。
冬天的夜晚,是很冷的,它与白天里那还仅有的一丝金黄色温暖相比,夜晚是只有满耳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