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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三月草长莺飞,正是一年好时光。韩七却恨今年春来早江水消融,他手下的小扁舟哪能敌得过钟盛的大战船,和萧述结盟看似前景诱人,要想享明日之福,先要咬紧牙关渡过眼前的难关。

韩七先后劫了钟家两次粮草,又带着人封锁长江及运河渡口,想彻底断绝南渡大军的退路。钟盛被逼急眼,先放下手头江南战事,转头来攻韩七,从年后到现在,沿着长江反扑不下十几次,韩七借着天险和粮草充足勉强支撑。

只是勉强,他有多少底牌自己心里清楚,比叫化子略微强一点,靠着手下的一万来人和萧述送给他的三千兵马撑到月底已是极限,万万抵不到四月头上去。这还要谢过洛阳令尹刘大人对他睁一只眼闭一眼只眼,归根到底对方肯在这种关头放他一马是看在姬瑶的面子上,不过刘大人也应诺韩七这边若是有危险,洛阳接纳保护姬瑶义不容辞,也算是解了韩七一个心头大事。

想到阿瑶,韩七微微露出些笑意,四平八仰躺在草垫上,听营里工匠赶制战船发全叮铛做响的声音。他必须把钟盛挡在长江南岸,若是不小心让钟家大军渡过江后果不敢想象,自己马上要面临以一敌十的战况,而且是一万草台班子对钟家十万精锐大军。

他娘的,韩七骂出声,自己在江北拼死拼活,也不知萧述在京里进展如何,几个月哑无消息,前两天传来信说萧述要和钟盈定亲,该不是贵公子反悔了,把他当成猴耍。

韩七又摇头,不会,萧述野心不小,怎会忍受钟家那个恶女一辈子。

他闭上眼睛刚浅睡着,外面号声大响,一个猛子翻起来顺手拿过铠甲边穿往外奔,才出帐门碰见传令的令官,说是南岸偷渡来一波人指名要见韩七。

“是钟家的人”韩七眉立眼锐,远眺营外几个模糊的身影。

“不是,是钟家的死对头。”传令官说话都带着喜气。

韩七驻足,风吹动半披在肩头的乌发,他目光坚毅,已明了对方大致的来历,好啊,有人给他送来东风,是敌是友先会会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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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州城内姬府中,四斤一口气没歇说了有小半个时辰的话,最后一句大当家一切都好话音刚落,他端起一旁的茶碗一口气喝干,又拿起第二碗来喝。

姬瑶坐在桌前反复看韩七的来信,将信将疑道:“七郎真的万事顺当?”

四斤猛点头,见姬瑶不信,他补充一句:“放心罢,我来时大当家和江南来人谈好条件,准备前后夹击钟盛大军。”

江南来人?应该是前年被大司空逼反的那位副将罢,也是位厉害角色,看江北京都尽失,转头杀向江南,一时间竟有和朝中分庭抗礼之势。

姬瑶知道四斤话说得轻松,韩七在前线必定不好受,只不过他不想让她担心,封封来信报喜不报忧。

烽火连天时家书抵万金,她把信收到手边的小匣子里,打发四斤回去休息,像是无意在说:“你先睡个好觉,等明天再去顾神医那边讨要军中必需的药材。说不准珝娘也在,梁世子最近能挪到院里晒太阳,她和梁家阿姐轮换陪着,也怪辛苦的。”

四斤飘荡在院中的眼睛看向屋中地砖,轻声哦一下,拖着疲惫的身体慢吞吞出去。

姬瑶转头喊来南瓜,拿出自己手书的一封信,交待道:“你替我再跑一趟洛阳,记得把信要亲手交给刘大人,你们俩也是老相识了,知道在他面前该怎么说话。”

南瓜眨巴着眼睛,黑眼珠滴溜滴溜转,“就说女郎在汴州吃不下睡不着,成天担心守在江北岸的韩大哥,还说汴州城附近有不明来历的乱军出没,吓得女郎紧闭城门,人又瘦了一圈。”

姬瑶笑出声,南瓜这个鬼精一说一个准,她柔声应好,摸摸南瓜日益变宽的肩膀,感叹自己的亲弟弟若是在,也能长这么高,也会有南瓜这样机灵。

“一会儿,我点出十人的小队陪着你一起去,明天动身,速去速回。”姬瑶说。

韩七临走时留给她不足五百人守城,而且全是盐帮中的心腹,他怕新收伏的匪兵野性难改,守着姬瑶难保会生出歪心思,这样一来,他自己又缺手缺脚面临无人可用。

比起缺粮缺钱,韩七更缺能人,千军易得,良将难求,能帮他调兵遣将的将才一时又从哪里找?萧述答应事成之后洛阳以东归韩七,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一句空话。

姬瑶打算再试一试洛阳令尹刘大人,实在不行智取,此人一定要收到帐下,不仅洛阳能归伏,也算是收了一位良才。

脑子里乱哄哄想着事不知不觉走到花树下,抬眼看一树灿烂,满墙绮丽,惊觉春来早,姬瑶却觉汴州城的春时美而无生气,正如韩七离开后,城池空荡令她常感孤单。

她撷下一朵花,喊来阿绣命夹在书里,心想着四斤走时再没有回礼,送韩七一朵干花,也不知那个呆子能不能体会得到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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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七捻起色泽尚鲜艳的干花,纳闷道:“阿瑶缺花儿戴了?”

四斤摇头,他见姬家大娘子衣着素简,明明放着几大匣子珠花首饰却很少往头上插,肯定不是缺花戴。

“那她,想吃花儿做的香饼?”韩七再猜,嘀咕女儿家的心思比海深,有事信里不说清楚非要捎朵花让他来猜,这不是难为人吗!

四斤翻白眼,姬家大娘子是那号贪吃的人?

韩七把花儿放在鼻间轻嗅,有股淡淡的幽香好似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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