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清围着面前的男人绕圈圈,陷入了纠结。他不是圣母,不想辛辛苦苦救了人结果发现救了个白眼狼重演一遍农夫与蛇的故事。但他毕竟也是和平年代长大的人,做不来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被咬死在面前还无动于衷的事。

这就直接导致了现在进退两难的局面,守着一个上山目的不明的人类不知如何是好。

转了半天,天越来越闷,空中云起,临近天亮时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男人脸上被雨水一冲,冰霜是逐渐化去了,脸色却显得愈发苍白,眼皮动了动,却始终没有醒过来。他躺着的地方汇成了一小股水流,浑浊地流动着。

顾长清叹了口气,想到不远处有一棵树长着芭蕉叶般大的叶子,本着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转身跑过去咬了几片拖回来盖到男人身上。男人的气息愈发微弱了,护体的内力似有似无。顾长清一身的水,白毛湿哒哒地贴在身上,活像一只落水的小白狗。

他踮着脚努力地帮男人盖好树叶,对他身下的泥泥水水却是无能为力了,心中暗道,聊胜于无吧,哥们,看在同类的份上我这也算仁至义尽了,尽了人事,你活不活得下来可就看天意了。

雨越下雨大,附近没有什么躲避的地方,顾长清又不太想回洞穴,心底总有一种近乎背叛了白狐族的别扭感,便只好躲到一棵大树下。树冠挡住了绝大部分的雨水,他头上又顶了一片刚才剩下的大树叶,雨倒是落不到身上了,只有偶尔几滴重重落到头顶的声响。

虽然是白天了,天色却依然晦暗,脚底下越来越湿,顾长清打了个哆嗦,觉得有点冷。看看那边一直躺着毫无动静的某大哥,也不知到底什么情况了,迈开小短腿跑过去掀开几张叶子看了看,男人毫无反应,碰一碰,浑身冰凉,要不是还有一口气若有若无地吊着,已经与尸体无异了。

茫茫的雨幕灰蒙蒙的一片,顾长清想了想,跳到了男人身上。分了一丝内力探入他体内,发现他原先狂暴肆虐的内力现在竟然找不到丝毫痕迹了,丹田空空荡荡,要不是之前见过他漂亮的身手,雪山顶也不是寻常人可以上来的,长清都要以为自己之前感受到的是幻觉了。不死心地循着男人经脉走了一圈,倒是发现了一些端倪,有些地方气血枯竭阻塞,有些地方却泛滥而不通,总之混乱极了。

一般而言,习武之人随着年岁的增长内力是只增不减的,除非真正到了天人五衰之际鬼神难救,否则耄耋之龄仍可御众之语并非虚话。眼前的男人年轻得很,正常情况下内力绝不会那么混乱,出现现在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男人练功出了岔子。二,男人练了一种顾长清以前听说过、各种武侠小说中也描绘过但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的传说中的邪功。

顾长清皱了皱眉,练功出了岔子不会一下子让体内状况变得如此糟糕,那么……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练功其实也与十年寒窗的苦读无异,天赋有了,师承正了,还需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日复一日稳扎稳打,才能积土成山积水成渊,最终登顶武学巅峰。

但古往今来从来不乏谋求捷径之人。武之一道亦如是,有人不甘如此漫长的练习,或者出于其他目的,辅以外力发明了一些速成之法。最大的特点是见效快,苦练几个月出来打败练了好多年的人也不是难事。缺点是不稳定,易反噬,练成绝世武功几年后说不定就成了废人,加上速成过程往往涉及一些阴毒的损人利己之法,练成后也往往不用于正途,所以常被斥为邪道。

总而言之,顾长清大概救下的不是一个好人,至少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正道人士。但以上不过他的猜测而已,邪功之说也只是道听途说,到底没有真凭实据,本着疑罪从无的道理,他犹豫一番,还是缓缓催动内息,帮着男人梳理起杂乱的内力来。

顾长清穿越之后修习不久,功力尚浅,但好在有狐族修炼相辅相成,事半功倍,再加上清玄功法极其温和,探入男人身体也未招致他本能的抗拒,倒是颇为顺利。疏起阻滞处,盈其枯竭处,遇到特别狂肆不能容于经脉的就缓缓导向丹田。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四肢渐温,心口也缓缓有了热气。再过一会儿,丹田竟然有蠢蠢欲动之势,顾长清稍稍一探,警觉其中内力如吹气球一般瞬间丰盈起来,不一会儿,竟变得极其浑厚。男人心跳逐渐变得强健,刚才顾长清花了半天才稍稍充盈的经脉如同得了充足水源的干涸渠道,一下子鼓胀起来。

顾长清暗暗纳罕,不知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门功夫。他刚才梳理了半天早已力竭,此时见男人已无大碍,松了口气便觉得倦意铺天盖地而来。见男人一时半会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便伏在他胸口,神智迷糊起来,打算稍稍迷瞪一会儿,待雨小了就离开。

身上覆着大叶片,身下是逐渐温热的身躯,隔着叶片传来哗哗的雨声,似远似近。恍惚中有种泛舟江上遇狂风骤雨,一叶扁舟飘摇,天地间只剩下自己和身下之人的错觉。

陷入沉眠之际他模模糊糊地想,也许自己始终对来这个世界抱着一种不安定感吧。

顾长清以为自己在陌生人身边是不会睡死的,一觉醒来却发现过了大半天,直有种不知今夕何夕之感。大雨早已停歇,阳光清凉,树间仍有残滴。顶开头顶的叶片,甩甩身上半干不干的毛毛,眯着眼看碧空如洗,草木葱茏,大有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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