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条黑影从右边掠来,周义信浑身微微一紧,他心思细腻谨慎,对一切都早有准备,贾千江抛弃自己,他也早有预想,本以为贾千江断手后会改变主意。为门主之位,他不得不博一把。虽然博输了,但他早铺好后路,却也无惧,只是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会突然有人冒出来,意料之外的人。
周义信身形往前一倾,陡然加速。
黑影却不出声,方向微微一变,从侧边追上。
周义信眉头暗皱,来者该无恶意,否则他只要大叫几声,自己必将陷入绝境,便任由他靠近,及到一丈内,精神不由一凝,心想:“不能更近了,他若再靠近一步,我是立下杀手还是退开一步?”正思量间,那黑影已变向,与他平行而进,保持一丈间距。
这一下变化令周义信悚然而惊,暗道:“莫非他察觉到我的想法了?不然何以这么刚好……?但,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他如何能察觉我的想法?……或者只是巧合?”心中不由惴惴不安,猜测此人到底是谁?又有什么目的?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若不回答,我也不会对你怎样,不过大叫一声,招呼一下铁锋而已。”
周义信心中暗骂,你大叫一声就要断送老子一条命了,还不怎样?!又惊又疑,此人表现十分从容,即便自己已完全展开身法,他依然不紧不慢地并肩而行,这虽然已身为宗匠,但他隐隐有种感觉,此人武功比自己更高一筹。咬咬牙,低声道:“什么问题?”
“金鸣展在哪里?”
周义信身子不由一震,脚下一缓,雪地里留下了半个脚印,顾不得多想,运劲轻身,继续前飙,眼中光芒闪烁,半晌后忽然道:“溪云?”
黑影正是溪云,微一笑,道:“你厉害,我改变了声音,你还猜得出来。”
周义信微松一口气,“音调虽然不一样,但听得出来你年轻,年轻人中我最佩服的便是溪云兄了,除你之外,我不觉得还有谁修为能稳胜于我,再者这个时候敢上玉龙山救人的,也只有溪云兄这样的胆大艺高人。”
一连串马屁砸下来,溪云都觉得舒畅,淡淡笑道:“你意态倒清闲,还能口若悬河说这么多话,自信逃得出这玉龙山?”心中也颇为讶异,这玉龙山上下岗哨无数,许多路段惊险无比,除非另有妙法,从山路走只怕不被铁锋一拳打死,而要跌落悬崖摔死。不过听他这么说,已可确定金鸣展的确给困在玉龙山某处了。
周义信道:“本来还欠几分把握,有溪云兄助我,那就有十足的把握了。”
溪云声音立即一沉,“你这是威胁我?”
“金鸣展在内堂郝通海院里。”
溪云不由一怔,这家伙分明要自己助他,怎么一下又把问题回答了?只听他又道:“这个消息只是回报溪云兄没有招呼铁锋来,周某几乎要沦为阶下囚,如何敢威胁溪云兄?不过我有一个交易,溪云兄一定感兴趣。”
溪云心中暗叹,这家伙为人虽然不齿,但的确是聪明至极,先把金鸣展的消息抛出来,显示他智珠在握,有十足的信心达成交易。
周义信看了溪云一眼,道:“溪云兄救了人后总得下山,你混上山已属不易,带着金鸣展想下山……呵,山道险峻,随便一个闸口有人拦者,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这简直是自找死路。”
溪云默然半晌,道:“你自然另有方法下山了,我只须跟着你,自然能够得知。”
两人说着话,脚下却丝毫不缓。
周义信笑一下,道:“若被铁锋察觉,一举破坏,溪云兄就算知道了也于事无补。只有你帮我引开铁锋,此法保持神不知鬼不觉,溪云兄要下山时自然能够用上。如何?”
溪云道:“我怎知你下山后此法对我还安全?”
周义信猜到溪云这个时候出现,显然是已知道此前发生的事,知道自己别无出路,所以苦笑一下,道:“周某如今便如丧家之犬,溪云兄吉人自有天相,连凌飞烟那等卑鄙手段也害你不死,跌下大鼓山深渊还能生还,我欺瞒于你,岂非自取灭亡?”
溪云静默了片刻,终于道:“好,你说。”
交易还是达成了,正如周义信所料。溪云虽不愿,却也无法可想,想从郝通海府中救人已是千难万难,想不被发现几乎不可能。那险峻的山道正如周义信所言——自寻死路!再者还不知金鸣展是否安好,说不准还得背他下山呢——那这简直是蒙着眼睛自寻死路——还没走上死路就不知在哪摔死了。
溪云拐了个方向,杀了两个巡逻魔徒,引发一些声响,立即往住宿的小院飞掠回去,要他直接去惹铁锋,他才不干。
溪云临近院子,忽然看到朱重光的身影,立即一转向,绕到后院,将夜行衣扔到一颗树上,敲窗而入,一闪身,死人似的倒在床上,一条腿搁在地上。
刚一躺好,“笃笃笃”便响起来,朱重光在门外道:“民治,民治?”
金闪闪、丁香本来看得目瞪口呆,这时都反应过来,松了一口气。
刘今天打开房门,闻到朱重光身上带着酒气,笑道:“长老,你回来了啊。”
朱重光目光一扫,道:“民治怎么了?”
刘今天讪笑一下,“窦大哥和二弟喝了几杯就醉了。”
朱重光眉头皱皱,见人都在,倒也不疑心,他自己也是与几个老友聚一起喝酒聊天去了,看了丁香、金闪闪一眼,随口道:“都早点休息去吧。”便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