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怀安飞了一趟巴黎,处理之前购入的一批艺术品。

回到帝都,华灯初上的街道,灯如流火。

助理将一份行程表交给他:“先生,这是纪远的行程安排,立昇那边刚传过来。”

司怀安手一顿,不明意义地嗯了声。

“先放着吧。”

助理有些摸不透先生的心思,以往有关纪远的消息,先生都会第一时间仔细查看。

先生是太累了吗?

助理从后视镜里偷偷打量,先生面目隐没在车窗外投来的光影变幻中。

时而,一道掠过的路灯,照亮他俊逸的面庞。

下一刻,那道光束逝去,瞬间亮起的光华退回黑暗中。

唯余一双深沉的眸子,如同蛰伏的兽。

助理惊觉逾矩,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常年在世界各国当空中飞人,司怀安偶尔会被这种漂泊弄得身心俱疲。

他看着倒影中的自己。

年轻的躯壳里,装着沧桑的灵魂。

扯动嘴角,司怀安收起思绪,踏出电梯。

公寓门外,坐着一个他意料外的人。

听见电梯门开合,明一湄抬起头,对他安静微笑。

“这是怎么了?”司怀安对她捧上的十八色礼盒感到有些啼笑皆非。

明一湄表情认真:“我要拜师。”

原来,明一湄所饰演的谢家小姐,除了颇有才学之外,还是一位茶道大家。

早些时候,编剧给明一湄打电话,告诉她剧本做了修改,增加了几幕泡茶的戏。

临时上哪儿找个懂茶的师傅去?

明一湄想来想去,她认识的人当中,就数司怀安深谙其道。

她把礼盒往司怀安面前推了推,诚恳道:“请你教我,我会认真学的。”

面对这样一双既期待又害怕被拒绝的双眼,司怀安狠不下心说“不”字。

“我只能教你一些基本的辨茶、品茶和煮茶手法,这些东西很枯燥……”

明一湄听得他语气松动,立刻高兴起来。

“我愿意、我愿意学!”她抓住他左手摇了摇,“怀安,你真是个大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司怀安,心情略微复杂。

她清澈明亮的眸子,让他心情奇迹般轻快起来。

他领着明一湄走到专门辟的茶室,靠窗一张黄杨木茶台,司怀安想了想,取了一套细白瓷茶瓯,放到她面前。

“我先教你正确的坐姿。”

明一湄因他倾身靠近而紧张起来。

“来,你坐到这把椅子上。”司怀安拉开一把黑檀木椅,做个手势。

战战兢兢地坐了,明一湄浑身不自在,脊背僵直。

司怀安不由得轻笑,他手按在她背心轻轻一拂。

“茶道讲究自然。”男人较常人更低的声线清雅温和,徐徐道来,“坐下后上身正直,头正目平,身体自然呈一道直线。你太僵硬了,一湄。”

明一湄头皮发麻,肩膀轻轻缩了下,强忍着不敢大口呼吸。

这就是传说中的低音炮吗?她极力控制,还是抑不住地体温上升。

司怀安说着说着,话音顿住。

他微微愕然,注视着她后颈一抹皎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染上绯红。

司怀安想起老宅里那块从祖上一代代流传珍藏的古玉。

玉质润而无暇,在长久封存于地底的岁月中,沁了血样的红。

白月光,朱砂痣。

那是司怀安记忆中最美的色泽。

此刻,在朦胧灯光下,女孩肌肤洁白如瓷,散发着淡淡温润的釉光。

那一抹绯色,渐渐转深,透进她骨血中去。

司怀安呼吸乱了,心跳快了。

他着迷地盯着,看着,手不自主地抬起,想要触碰,想要抓住……

“怀、怀安?”明一湄不安地小声呼唤。

她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他俯身在自己身后,炙热的呼吸在她周身缭绕,明一湄根本不敢抬起头,害怕泄露自己早已通红的双颊。

她的声音如同一记魔咒,打破了那短短数秒的迷幻时刻。

司怀安醒神,他收敛了杂念,声音变得更加低沉。

“肩膀也放松,一湄,很好。再来是双腿摆放的方式。”他蹲下去,轻轻握住她脚踝。

明一湄仿佛被烫到般,条件反射地挣开,往后缩。

司怀安怔忡。

“对、对不起,拍摄的时候,我应该会穿着长长的裙裾,镜头拍不到我的腿……我们可以学别的吗?”明一湄声音里有不易觉察的细微颤抖。

司怀安退开,他恢复了一贯的清冷,给明一湄示范了男性的坐姿,顺便泡了一壶龙井。

“观茶辨茶,一看,二手感,三闻香。以明前龙井为例,其叶片扁而整齐,大小一致,绿黄色为佳,手感光滑,多为一芽一叶……”

司怀安语调不疾不徐,伴随在茶室里渐次漾开的温柔清香,沁人心脾。

明一湄听得仔细,学得认真。

两人一来一往,教学相长。

时间飞逝。

“休息一会儿,喝完这道茶汤再回去。”司怀安抬头看了看时间,正巧手机响起,他拿起来走向书房。

他走后,茶室里空气流动速度变得更加轻松。

明一湄朝茶盏偷偷吐舌,做个鬼脸。

茶汤鲜亮,叶片在水中舒展开,有一种恬静的美好。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端过司怀安那杯茶,凑到面前嗅了嗅。

心跳陡然加快,怀着一种连她自己也不明白的冲动,明一湄伸出舌尖,轻轻舔过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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