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重岚变成何兰兰在山西的时候,最亲近的人除了晏和,大概就只剩下赵姨母了。因此看见她来,惊讶归惊讶,还是笑着让座:“原来是兰兰的姨母过来了,快请坐下吧。”
晏和对这种家长里短的事儿向来不敢兴趣,随意点了点头就转身出去了,重岚命人给赵姨母看座,瞧见何兰兰仍搂着赵姨母不撒手,便干脆在她身边放了个小杌子。
赵姨母诚惶诚恐地道谢,又推脱几句,见重岚执意让座,这才毕恭毕敬地坐下了,不等她发问就开始说话:“多谢夫人了。”
她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又坐着欠了欠身:‘我和兰兰她姨夫本来是在山西经商,后来她姨夫有笔大生意要来金陵做,我想到兰兰,硬是跟了过来,一路打听着到了晏总督的别院,还望夫人别见怪我唐突。”
她顿了顿,又补了句:“她姨夫还在外面看着马车呢。”
重岚笑道:“你是兰兰的姨母,自然也是我们的座上宾,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嫌你唐突了?”她笑着道:“那快请进来吧,秋日晚上风大,可别着凉了。”她说完就去命人请赵姨夫进来
赵姨母低头打量着何兰兰,见她小脸白白嫩嫩,衣裳料子和穿戴首饰都是自己见都没见过的,料想她在这儿住的应当不差,想到自己的来意,不免犹豫起来:“兰兰这孩子性子皮,只怕给总督和夫人添了不少麻烦吧?”
重岚笑着啜了口茶:“哪有的事儿,我正愁成天闷在宅子里无聊,幸好有兰兰陪着,不然这日子真不知道该怎么打发。“
赵姨母正想自谦几句,就见这时候赵姨夫走了上来,低声责怪道:“我就说总督和夫人为人最是和蔼了,怎么会不放咱们进去,白害我吹了这么久的冷风。”
他又对着重岚谄笑道:“内子夤夜造访,实在是唐突了,还望夫人不要见怪。”
他说话不伦不类,带着浓重的乡音,偏还要做出一副斯文有礼的模样,赵姨母直觉得丢人,忍不住一眼瞪了过去。
重岚笑了笑:“你们都是兰兰的长辈,我又拿兰兰当亲闺女养,来探望她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见怪?”
赵姨夫呵着腰应了好几声是,眼挫不住地瞄着屋里的陈设摆件,心里啧啧称是。赵姨母身子微动,面上欲言又止。
重岚主动问道:“她姨母是有什么事儿吗?”
赵姨母面上似有为难之色,半晌才狠了狠心道:“夫人是个通透人,咱们也不瞒夫人了,我这回来是想接兰兰回去的。”
重岚一怔,微微皱起眉道:“她姨母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嫌我和外子照看的不好吗?“
赵姨母慌忙起身赔笑道:“我知道夫人心善,但兰兰到底是我亲姊妹的闺女,我也不忍心看她流落在外面,而且多年不见,我心里也怪想的。这些...我索性把话摊开了说。”
她叹气道“总督和夫人虽是极好的,但兰兰在这儿一来给夫人添麻烦,二来她长大了...诸事儿也不便宜,三来总督府上还有长辈在上头,万一兰兰不慎惹了哪个长辈不快,反倒给您和总督添乱。”
这话说的句句在理,看来赵姨母来之前已经打听过了,当初晏老夫人要赶何兰兰走的事儿闹的不小,也幸好当初在何兰兰身体里的是她,不然孩子还指不定吓成什么样儿呢。就是现在,齐国府也是个事儿堆,以后保不齐还有人拿兰兰做文章。
再者说来,现在重岚和晏和没孩子,当然有心力好好照管何兰兰,万一等以后两人有了自己孩子,纵然对兰兰疼爱依旧,但也分不出更多的心力照看她了。
赵姨母虽然有自己的孩子,但年纪都已经大了,不用再时时刻刻看顾着。
这赵姨母倒是个明白人,重岚不由得去看何兰兰,见她仍旧搂着赵姨母拧来蹭去,心口难免有些泛酸,沉吟了片刻才道:“她姨母说的也在理,只是我和兰兰呆的久了,要分开也...”
赵姨母忙接口道:“咱们还要在金陵呆上许久,若是这笔买卖做得好,以后只怕就长住金陵了,夫人若是想了,随时都能过来看看。”
重岚叹了口气,毕竟赵姨母才是何兰兰的亲姨母,她要带兰兰走自己也不好强拦着,便转头柔声道:“兰兰,你自己想要跟谁住呢?”
何兰兰面上有些茫然,咬着手指甲不言语,看了看赵姨母又看了看重岚,半晌才道:“我想和婶婶住,也想和姨母住,不能大家住在一起吗?”
赵姨母怕怕这话让重岚听了,还以为他们贪慕齐国府富贵,忙轻拍了她一下:“咱们有咱们住的地方,你要是想婶婶了,姨母带你过来探望她好不好?”
何兰兰咬着手指,眼泪汪汪地道:“真的不能住在一起吗?”
重岚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何兰兰又左右看了看,白嫩嫩的小脸上满是纠结,把袖子拧的皱皱巴巴。
重岚怕她把袖子扯破了,干脆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兰兰年纪小,让她一时决定这么大的事儿为难她了,不如姨母就把她带回去住几日,到时候再让她做决定,如何?”
赵姨母仔细想了想,也觉着这法子不错,面上浮现几分笑意,又起身行礼道:“还是夫人想的周到,我就想不到这等好主意。”
重岚笑着又和她寒暄了几句,她起身要领何兰兰往外走,赵姨夫却似急了似的,转身赔笑道:“兰兰也是咱们的外甥女,咱们自然想让她住的好些,只可惜家里实在不宽裕,就怕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