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臣虽低着头,却能感觉到萧璟审视的目光,顿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安王的名字让他的心脏不由得收缩了一下,不管他承不承认,安王毕竟是他血缘上的生父,那萧璟把自己召来,特地问这句话,是何用意?是试探自己的忠心,还是怀疑自己串通谋反?
段明臣心头一阵发冷,安王纵有千万般不是,也已经葬身于闻香岛地宫了,连世子萧珏也死在顾怀清的□□下,安王妃不久前也病死在肃州,安王就算是生前有意谋反,此时群龙无首,也是掀不起风浪了。然而,皇帝是就此罢休,还是要斩草除根,连自己一起铲除?
从血缘上算起来,萧璟还是自己的堂弟,不过,皇室本就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何况他只是安王没过明面的私生子,安王的势力也不会认自己为主。
无论如何,自己都是问心无愧的,不曾投靠安王,也没有做过背叛朝廷的事,甚至连自己的母亲都为此牺牲了性命。
想到此,段明臣的心平静下来,他抬起头,坦然的看着萧璟,说道:“安王大逆不道,意图谋反,罪无可恕,已然伏诛,这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萧璟定定的看着段明臣,意味深长的笑道:“段卿无需紧张,你有能力有智谋,而且忠心耿耿,可昭日月。闻香岛一战,朕已知晓内情,段卿做得很好,没有让朕失望。”
“皇上谬赞,那都是臣的本分。”段明臣忙谦逊道,心里却暗暗震惊。
皇帝话中有话,分明在暗示自己吧?果然自己的真实身世,萧璟早已知晓,所以闻香岛那一战,皇帝实际上是在考验和试探自己,幸好他没有做出不利于朝廷的事,否则……段明臣想着,背心竟渗出冷汗来。
“你放心,你的忠心朕都看在眼里,对于忠臣,朕绝对不会亏待。”萧璟拍了拍段明臣的肩膀,“段卿是难得的人才,若是丁忧三年不能为国效力,实在是大齐的损失。朕考虑再三,决定从即日起夺情起复,爱卿不必去职,以素服办公,继续在锦衣卫效力。”
段明臣大为震惊:“陛下,这不合孝道啊!”
“朕知道段卿是孝子,夺情不合乎孝道,然而先有国后有家,国事重于家事,这一点,段卿想必同意吧?”
段明臣不得不点头称是,但还是道:“陛下身边重臣良将众多,何必非要微臣夺情?恐怕到时候会遭到御史的弹劾。”
“那帮御史,朕做什么决定,他们不反对不弹劾?要是都按他们的意思来,什么事都办不成!”萧璟拂袖,不悦道,“段卿无需担忧,御史那边由朕来摆平。朕还会下诏,追封令堂为一品诰命夫人,令堂是世间罕见的奇女子,她当得起这样的封号。”
段明臣忍不住红了眼圈,诚心诚意的跪谢道:“臣代家母叩谢陛下隆恩!”
不得不说,萧璟深谙帝王之道,知道段明臣最看重的是什么,用给段夫人加追封,成功的安抚住段明臣,末了,他又下了一道圣旨:“安王虽死,但还有不少余孽在作乱,近日平城传来消息,说有安王乱党煽动白莲教教徒发动□□,朕已经派征西大将军冯坤率兵平叛,但目前看来进展并不顺利,朕要段卿率一队锦衣卫前往平城,协助冯大将军平乱。”
段明臣道:“臣谨遵陛下旨意!”
萧璟满意的颔首:“事不宜迟,你即刻点齐人马出发。”
段明臣闻言愣了一下,旋即恭敬的跪谢领旨。
平城离京城虽然不是很远,但是也有数百里,去平城办差,就意味着直到把叛乱终结,他都不能返回京城。他和顾怀清刚刚解除误会,和好如初,转眼就面临两地分离。
然而段明臣能说什么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只是派你出去办差?
萧璟对他已经很宽待了,不仅没有追究他的生世,还予以重任。萧璟虽然是个年轻的君王,但以他的这份胸襟和用人不疑的态度,假以时日,或许会成为名垂青史的一代明君吧?
圣旨命他即刻出发,段明臣自然不敢耽搁。从宣德殿出来,他便直接去了锦衣卫北镇抚司,同时打发人回家,让桃枝帮他收拾行囊,然后就领着十几名锦衣卫骑马上路,赶赴平城了。
萧璟的命令下得突然,顾怀清白天又要在宫里当差,段明臣甚至来不及当面跟顾怀清辞别,只好匆匆写了一封书信,让顾家的管家转交顾怀清,信里面交代自己被皇帝夺情起复,派往平城办差,让顾怀清不必担心。
段明臣离开京城的时候,顾怀清正在宫里为了赏菊会的事宜,忙得不可开交。
照理说,这差事本不该落到他头上。赏菊会是大齐宫廷的传统盛会,每年秋季都要举办,虽然名为赏菊,其实展出的花卉不仅限于菊花,还会请来戏班和歌舞助兴。
按照惯例,应该由中宫之主皇后出面主持。然而萧璟的这位皇后不但不受宠,而且常年缠绵病塌,只是挂个虚名,基本不理事儿。
去年的赏菊会,是由宁贵妃主持的,办得有声有色,让太后和皇帝都十分满意,本来今年也该是宁贵妃操办,谁知这个节骨眼上她居然怀孕了。
宁贵妃肚子里怀的极有希望成为萧璟的皇长子或皇长女,全宫上下都非常紧张,谁还敢让贵妃操劳,万一害她掉了龙胎,可就坏事了。
萧璟登基不久,后宫妃嫔不多。当皇太子的时候,萧璟先是娶了正妃张氏,后来又纳了两个侧妃,然而这两个侧妃都命不好,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