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陆正熙离开,顾怀清便让余翰飞前往太医院找施大夫,让他看看陆太医开给太后的药方是否有问题。
段明臣也命人将药方誊抄了一份,以飞鸽传送到药王谷,请高仁心过目。
段明臣拿出一张小纸片,在上面写写画画,将几人的证词都一一记录下来,然后抬头问顾怀清:“你有没有问过万督主和十位东厂高手了?”
顾怀清喝了口茶,润润干得快冒烟的喉咙,道:“我义父昨日就出宫了,至今还没回来。至于那十个东厂高手,出事的第二天我就叫来问过,他们都说没有发现可疑人物出入慈宁宫。”
段明臣问:“这些人的背景都调查过吗,有没有可疑之人?”
顾怀清斜眼看了看他,道:“你把东厂看成什么地方了?能进入东厂的,都必须经过严格的筛选和审查,保证身家背景清白,他们的忠心不容质疑。”
“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别多心,我知道东厂选人标准极高。”段明臣笑着安抚顾怀清,但还是坚持道,“你带我再见一见他们,我想详细了解当晚的情况。”
顾怀清没有反对,那十人自从太后出事后,就成了戴罪之身,留在宫里待命。顾怀清一声令下,人就很快被带到议事厅。
东厂的议事厅本是十分宽敞,但站了十个穿灰色武士袍的东厂高手后,就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
段明臣注意观察这些人,发现他们都是太阳穴高高鼓起,目露精光,浑身充满一股子彪悍之气,一看就知道武功不俗。为了保护太后安全,万臻派出了东厂最精锐的人马,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放到江湖上去,都可跻身一流高手之列。
顾怀清负手而立,对他们说道:“段大人有话要问你们,务必据实回答,不得隐瞒!”
“是!”
段明臣点点头,问道:“太后被害当晚,从酉时到次日寅时,你们十人都守在慈宁宫的吗?”
十人一齐点头称是。
“你们是怎么分布的,有没有何处是有遗漏的?”
十人中有一位年纪最长的出列,回答道:“我是此次行动的头领,负责保护太后的安全,督主吩咐我等要严加防范。整个慈宁宫的宫墙周长是一百丈,每隔十丈有一个人,这样的距离内能保证彼此之间有呼应,防止疏漏。”
段明臣嗯了一声,又问:“你们仔细想一想,有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之人,或者听到任何异常的动静?”
东厂头领很坚定的摇头道:“这个问题,顾大人曾经问过的,属下和兄弟们的的确确不曾看到或听到任何可疑情况。”
“若是有轻功绝佳的刺客出入,有没有可能逃过你们的眼线?须知一晚上的时间很长,只要精神不集中,稍微开个小差,就会可能漏看吧?”
东厂头领皱起眉,脸上带有明显的不悦,其他人也露出不满的神色、东厂公公个个都目高于顶,即使人人畏惧的锦衣卫,在他们的眼里也不算得什么。若不是看在顾怀清的面子上,他根本就不想再理睬段明臣。
东厂头领冷冷的反驳:“段大人所言差矣,我等受陛下之命护卫太后,自然是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办差,绝不敢玩忽职守。若是开小差而导致刺客进入慈宁宫都没有察觉到,那我们也无颜再苟活于世了!”
“是吗?”段明臣露出质疑的表情,“然而,有宫人说,在子时曾经看到有黑衣人出现在太后的后窗……”
“无稽之谈!这绝不可能!”东厂头领怫然怒道,“我们虽不敢说是火眼金睛,但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严密监视着太后的宫殿,如有刺客出入,是逃不过我们的眼睛的。”
“那么,按照你们的说法,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凶手要么原本就是慈宁宫的人,要么是从正门光明正大的走入宫,或者是宫里人和外面的人勾结,合伙作案?”
东厂头领犹豫了一下道:“我想……应该如此吧。”
段明臣继续道:“在慈宁宫里,没有发现杀害太后的凶器,那么可以推断出,必然有一个人从外头把凶器带进了慈宁宫。当晚出入慈宁宫的一共有四人,分别是陆太医、陛下、皇后和万督主,其中万督主是最后一个见到太后的……”
顾怀清听着话题竟然绕到了万臻头上,不禁皱起眉头,正要出言为义父辩解,就听到一声冷笑从门外传来。
“没想到所谓的锦衣卫神探,也不过是捕风捉影之流……”
万臻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外,嘴角噙着一抹讥诮的笑容。
“万督主!”段明臣和颜悦色的向万臻拱了拱手,丝毫不介意他的讥讽之词。
“义父,您可算回来啦!”顾怀清上前扶着万臻坐下,佯作抱怨道,“宫里都忙成一锅粥了,义父倒好,在这种节骨眼上还跑出宫去逍遥。”
万臻对顾怀清换上了一副慈爱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胳膊道:“辛苦清儿了,义父并非是躲懒,只是去看望你义母了。”
万臻口中的义母,其实是一位已过世多年的宫女,也是万臻的对食,名叫容槿。当万臻还未发迹,还是个扫地太监时,就结识了这位出身寒苦的梳头宫女,两人相互扶持着走过艰苦的岁月。容槿原本在二十五岁时可以选择离宫,但是因为舍不得万臻,居然选择留了下来,万臻因此待她十分珍爱,然而就在万臻即将坐上东厂督主之位时,这位容槿姑姑不幸身亡,真是个命苦的女子。
万臻这么多年来,一直对这位对食宫女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