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臣心中微微一动,声音也柔和了几分。

“我知道你心急破案,我的心情跟你一样迫切,只不过,有些事情,欲速则不达。你要相信,就算凶手计划得再缜密,也不可能天衣无缝,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咱们只需要再耐心一点,再挖得深一点,终会令元凶现身,真相大白。”

顾怀清向来吃软不吃硬,被段明臣这么劝诫,心里也是认同的,嘴上却道:“反正……我会先找出来凶手,到时候你可不要耍赖不认帐!”

段明臣以手扶额,敢情他还惦记那个荒唐的赌约哪!

“我向来说话算数,愿赌服输,绝不赖账。只不过……在那之前,咱们还是先把这案子破了再说吧。”段明臣顿了顿,问道,“你去沈小姐那边,可有什么收获?”

顾怀清也不隐瞒,把跟沈意婵及其丫环夏荷谈话的内容一五一十的复述了一遍。

段明臣听完,深深皱起眉,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道:“如今看来,沈豫竹母子似乎有很大的嫌疑啊。”

顾怀清听到沈豫竹的名字,忍不住露出嫌恶的表情,说道:“你审过他们了吗?”

“还没有。”

“还等什么呢,快点把他们叫来吧。”

段明臣微微一笑,道:“在审他们之前,我们不妨先看看其他人的供词。”

原来在顾怀清过来之前,锦衣卫其他人已经审完了其他人等,整理出来的供词都已呈到段明臣手里。

顾怀清凑过来,跟段明臣一起仔细查阅供词。

正如管家所言,昨晚内院大部分女性下人都去了绣房帮工,这些人一直到子时才从绣房出来。而男性下人大多在外院待着,护院们都一致表示没有察觉到有外人进入后院。

留在内院里的下人就只剩下管家、账房、秋莲、冬梅、夏荷、路婆子,以及其他两个年纪大眼睛不好的婆子,一个姓吴一个姓杨。

账房确认昨天一晚上他都在跟管家盘点魏家送来的礼单,这一点跟管家的供词吻合。

值得注意的是,姓吴的婆子提到她在亥时出去解手,从她住的地方去茅房需要穿过那片红梅林,她仿佛看到一个白影从梅林中一闪而过。因为距离太远,她看得不太真切,只隐约看出那人似乎穿着一件素白直身长袍。

顾怀清脑中灵光一闪,忙从怀中取出之前在梅林中捡到的那一片衣角,两相对照,可以推断,昨晚亥时有一个穿着白袍的人穿过梅林,因为走得很快而不慎被梅树的树枝划破了衣衫,留下了一片衣角挂在枝桠上。

这个人是谁?为何如此行色匆忙,以至于被树枝刮破了衣衫都不管不顾?

顾怀清和段明臣对视一眼,感觉这是一个疑点,也很可能是侦破此案的重要线索。

俩人正在讨论,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尖细的声音钻入耳朵。

“顾大人,皇上传召,请您速速回宫。”

顾怀清不悦的皱眉,他查案查得正起劲,十分不情愿这关键的时候离开。

段明臣看着顾怀清略带孩子气的神情,觉得他还蛮可爱的。

段明臣已经看出来,顾怀清是真的很努力在查案,一门心思扑在这案子上面,并非是皇帝派来监视锦衣卫的,这让段明臣对他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好了,天色已晚,你先回宫吧,我留下继续审问沈豫竹和姜姨娘。”段明臣劝道。

“一定要问得仔细些,那对母子不是什么老实货色,你可别被他们蒙蔽了!”顾怀清叮嘱道。

“呵,我看起来有那么蠢么?”段明臣失笑道。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不敢说锦衣卫同知大人蠢!”顾怀清嘴上说不敢,笑容却带着十分促狭。

“顾大人,时辰不早,再晚宫门就要关了!”外头的人忍不住连声催促。

“好了好了,别催了!我马上来!”顾怀清不耐烦的回答,“那我先走了,明天一早我再过来,你记得做好口供记录。”

“行,知道啦!明天我会告诉你审问结果!”

顾怀清得了段明臣的承诺,才起身走了出去。门口等候的内监如释重负,赶紧殷勤的给顾怀清披上一件华贵的狐裘披风。

段明臣望着顾怀清挺拔的背影,目光有些复杂。

果然是天子宠臣,竟是一天都离不得么?

旋即,他摇了摇头,驱散脑中的臆想。

这种宫廷秘事,又岂是自己区区一个下臣能够置喙的?

不过,顾怀清若是再遇见沈豫竹,万一沈豫竹又不知死活的说些什么,惹得顾怀清发飙,还不知要怎么收场,所以,顾怀清走了也好!

段明臣如是自我安慰着,命人去把沈豫竹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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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豫竹被锦衣卫带过来的路上,恰好跟顾怀清迎面碰上。

一看到顾怀清,沈豫竹的目光便紧紧黏在他脸上,两条腿也像灌了铅,挪不动了。

顾怀清记着对段明臣的承诺,暂时不能整治沈豫竹,只能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不过,当看清了沈豫竹身上穿着的白袍时,顾怀清突然咦了一声,停下了脚步。

沈豫竹之前吃过顾怀清的大亏,被他踹过的地方至今仍隐隐作痛,见顾怀清直直地朝自己走来,不由畏惧地朝后退了半步。

“沈公子,你躲什么?”顾怀清笑吟吟的道,“难道我长得很可怕?”

顾怀清俊脸含笑,态度竟是前所未有的和颜悦色,顿时令沈豫竹受宠若惊起来,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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