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霜寒方才招手与之打招呼的谢卓亭,其所在雅间就在“相看对象”的隔壁。且从现如今的风向来看,他所在的位置就位于“相看对象”的下风方。因此,在距离那么近且有风的情况下,谢卓亭极有可能是可以听到“相看对象”与他身边的同龄人究竟在说着些什么的。
故而,当夏霜寒在谢卓亭的脸上捕捉到了“愤怒”这种情绪后,控制不住地把事情往坏里想的她,就此生出了这样的想法——他们现下,该不会其实在说着我和芸燕的坏话吧?
如果仅仅只是自己在被他人说坏话,那么夏霜寒是完全不会理会的。毕竟,最近两年内,围绕着她产生的各种流言蜚语,实在是太多太多了。那些对她来说无关紧要的人究竟在说些什么,她根本不可能去一一在意。
可是现在,被他人议论着的人,很有可能并不光是她,而是还有可能包括章芸燕。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夏霜寒就不能再继续对流言蜚语充耳不闻了。
“我倒要把那相看对象究竟在说些什么弄弄清楚。倘若他说的话真的那么不忍卒听,那么为了章芸燕的幸福着想,即使那些话说得再怎么难以入耳,我也必须原封不动地将其复述给她,好让她推拒掉这门不靠谱的婚事。”
如此在心中拿定主意,暂时将弟弟交给芭丽雅照顾的夏霜寒,就这么借口需要方便一下,而快速从雅间里退了出去。
快步奔出临江仙,随后径直朝着作为龙舟比赛的起点的石拱桥奔去的夏霜寒,很快就通过拱桥来到了河对岸。跑进“相看对象”所在的酒楼,报上谢卓亭的名号,被掌柜认定为谢家的客人的她,不一会便被酒楼小二领到了谢家订下的雅间外。
“霜寒姐姐,你怎么过来了?”在夏霜寒挤下石拱桥跑到河对岸来之前,就已经在三楼雅间的凭栏边认出了她的身影的谢卓亭,在她被小二领上楼来之前,便跑出了自家的雅间站在了过道里。
及至见到他的夏霜寒将食指压到嘴唇上,朝他“嘘”了一声,随后抬手指指“相看对象”所在的雅间后,谢卓亭这才猜出了她特意从河对岸赶过来的用意。
“哦~”拖长了音调“哦”了一声,目露了然之色的谢卓亭,待店小二离去后,便同夏霜寒一起附耳到雅间的门扉上,竖着耳朵听起了里面的对话。
“岐靖兄,对于今日的相看,你满意与否啊?”
“满意?怎么可能满意?!今日若不是母亲让我必须前来此处赴约,你以为我当真会站在这个地方让对面的人看来看去?”
“别这么说嘛!好歹人家章小姐是吏部侍郎的千金,而且从这里看过去,其真容应当也不俗。”
“真容不俗?离得那么远,又有着一片纱巾遮面,你是怎么看出她长相不俗的?你莫不是忘了,我们去年在醉红楼里见到的那位妙玉姑娘,就是一个徒有一双妙目,面纱之下却让众人皆大为失望的人儿。”
“是是是,岐靖兄说得是。”
“所以说啊,就如同我方才所说,今日的这场相看彻头彻尾就是一个闹剧兼笑话。姑且不提方才我们谈论过的,章小姐同忠义乡君那样的悍妇来往,会从她身上学过来多少臭毛病,单单说忠义乡君和离再嫁这件事,就简直是伤风败俗到了极点。”
“没错没错!那忠义乡君即使已经嫁了人却依旧不安于室,红杏出墙同陆副统领藕断丝连,给苏世子结结实实地戴了一顶绿帽子。最终更导致两个男人为她械斗,双双受伤,你们说说像她那样的女人,究竟该有多么的yín_dàng无耻啊!”
“她离不了男人这件事不是明摆着的嘛!否则,她怎么会在和离不足一月的时候就着急忙慌地改嫁?想来定然是因为渴得狠了,需要男人的滋润和浇灌啊!”
“哎,你们说,莫不是这忠义乡君的床上功夫当真极为厉害,所以这才惹得陆副统领熬不住多等,硬是要赶着时间同她完婚?”
“她床上功夫厉害不厉害我不知道,但是单从她会骑马射箭,体力不逊男子这点来看,应当就是个受得住的主。各种姿势、各种角度,相信对身手灵活的忠义乡君来说,应当都不是什么难事。”
屋子里这些乱七八糟、下流低俗的言谈听到这里,夏霜寒便认为自己已经把该掌握的情况掌握得十分充分,不需要再听下去了——这位字为岐靖的男子,就是一个虚有其表,低俗下作、让人不齿的玩意,章芸燕就是嫁猪嫁狗,都比嫁给他要好得多。
如此在心中做出判断,并不打算冲进屋去找这几位男子算账,而仅仅只想尽快回到河对岸去的夏霜寒,拿定了即刻便转身离开的主意。只不过她是不在意旁人如何编排、非议她了,年轻气盛肝火正旺的谢卓亭,却不能不在意。
于是,只见脸涨得通红、胸膛剧烈起伏着的他,怒发冲冠地抬起腿来,一脚踹开面前的雅间大门,随后便大骂着“你们这些个斯文败类、衣冠qín_shòu,简直找打”冲进门去,并挥起拳头砸向了室内几人。
“......”眼看着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夏霜寒短时间内是无论如何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