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世子爷,草民告辞了。”双层画舫上,收拾好布包的夏霜寒正要离去,苏逸兴却在此时出声将她叫住了。
“我知道你不愿意和我同路回京,当然我也根本没那个打算。”
扫一眼夏霜寒那血迹斑斑的衣襟的苏逸兴,命人为她找来一件样式普通、材质更普通的汉人男式外裳,示意她换过之后再上路,“只是,既然我受了陆绍云所托答应要照看你,那么,尽一份绵薄之力帮帮你也是应该的。毕竟,夏霜寒,你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
低头看看自己一片脏乱、血迹斑斑的衣襟,尽管对现如今苏逸兴这彬彬有礼的态度感到有些变扭,夏霜寒却也还是谢过了他的好意。毕竟正如那张契约上所写,确实带着她前往三清观找到陆绍云的苏逸兴,已经偿还了他一开始对她做的那些混账事,不欠她什么了。
换过外裳,在临泽湖边洗干净脸、手以及脖颈的夏霜寒,尽管看起来还是显得苍白又憔悴,但比起刚出三清观时的一身血污,她现如今干净、整洁的样子不知要好了多少倍。
再一次向苏逸兴抱拳告辞后,背上布包的夏霜寒上马往京城南门而去,而此时的她却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某样东西被不小心落在了苏逸兴的画舫上。
“咕噜噜”,待夏霜寒告辞离去后,正要走下二层画舫归家去的苏逸兴,无意间踢到了掉落在地板上的什么东西。弯腰捡起那东西一看,躺在掌心里的,是一个玉质普通的印章。
看一眼印章一端刻着的“清霜居士”四个字,苏逸兴在一瞬间就想起了他脱掉夏霜寒的外裳时,曾经听到的某个细小的磕碰声。
“要还给她么?可是,只怕她根本就以为,印章是在三清观里弄丢的吧?”无意中说中了夏霜寒日后想法的苏逸兴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他只是不明所以地顺从心底的愿望,将那枚属于夏霜寒的印章,收进了自己的袖袋里。
骑马回了双河巷夏家,夏霜寒趁着带朝阳外出游玩的父亲还未归家,悄悄处理了自己的血衣,又提笔写下方才在三清观里时,大夫告诉她的治嗓子的药方。随即,在让兴宝去药铺照方抓药后,夏霜寒钻进浴桶,将自己从头到脚好好地洗了一遍。
在确保自己的身上再无血腥味后,打理一新的夏霜寒提出放在衣柜里的自家的小药箱,坐到了自己那柔软的床榻上。
因为短暂脱臼而依旧有些刺痛的肩膀和下颌两端,都需要抹上药酒。脖颈上那些让夏霜寒不忍直视的吻痕,也需要抹上散淤的药膏。随后,在喝完兴宝为她煎煮好的汤药,又取回早上交给梅香的那封信后,夏霜寒提笔重新写下一封交代自己今晚不回家,因为要到芭丽雅那里准备“私奔”事宜的书信后,提上药箱的她,便踏入了陆绍云的那座“凶宅”。
脖颈上抹了药的吻痕要等几个时辰之后才会消下去,自己苍白的脸色和嘶哑的喉咙会让父亲和弟弟担忧起疑......
夏霜寒知道,这些听起来很有道理的理由,不过都是她为自己今晚的夜不归宿所找的借口。她今晚真正不想回家的原因,其实不过是她想和她差一点就永远失去了的陆绍云,呆在一起罢了。
附带花园的三进院里,早就将夏霜寒视为女主人的柴胡,按照她的指示,为即将归来的陆绍云准备好了热水。同样也将夏霜寒视为女主人的含笑,则在夏霜寒的坚持下,和她一起为陆绍云准备好了晚饭。
夜幕降临后,在预计的时间点等来了陆绍云的夏霜寒,快步迎了上去。
为防止陆绍云担忧她受伤的嗓子,夏霜寒向他递过去一张事先写好的信笺,以字代话道:“身上的伤口疼不疼?疼的话我先帮你重新清创和包扎。若是不怎么疼,那我们就先吃饭。”
看着手里的信笺和面前这张写满关切的脸庞,再扫一眼摆放在饭桌上的,据含笑所说,“基本都是夏姑娘做的”的四菜一汤,陆绍云感觉自己简直幸福得像在做梦。
不过短短十日前,在茶楼中与夏霜寒手牵手的陆绍云还只能确定,“霜寒对我动了心,但还没喜欢我到愿意嫁给我的程度”。可是十日后,在三清观中抱着他哭个不停的夏霜寒,却转身就为他做了这么多只有妻子才会做的事情。这叫他,怎么能不怀疑一切只是自己的梦境?
陆绍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夏霜寒对他的感情产生了质的飞跃的,有着满肚子疑问的他现在只知道,现如今的他一个问题也不想问,他只想好好享受面前这如同梦境一般的幸福与温馨。
于是,放下信笺的陆绍云牵起夏霜寒的手,将她拉坐到饭桌边,笑得无限缱绻无限温柔道:“含笑说你也没吃,我们一起吃吧,不然,一会菜该凉了。”
摇曳的烛光照耀下,一桌简简单单的、利于伤口恢复的饭菜,只因为是自己的心上人亲手为自己所做,陆绍云就恨不得连筷子和盘子也一起吃下去。
碍于天色已晚,今夜又不需要和林熙然会面,并不希望陆绍云因为暴饮暴食外加一会没什么体力消耗而吃坏了肚子的夏霜寒,在确保身边的人吃到八分饱后,就抬手从陆绍云的手中取过了白瓷碗。
“吃得太饱了晚上睡觉会不舒服。”用手指在陆绍云的手掌中一笔一划写字的夏霜寒,指指灶房的方向继续写道:“柴胡已经准备好了热水,你去梳洗一下,待会我帮你重新包扎伤口以及上药。”
“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