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琳可以确认无误的告诉自己。如果是自己遇上这种事,纵使如何,也不会对伤害自己的人有好的态度。
可陈安呢?
怨恨也好,愤怒也罢。这些情绪从未在他身上发现。
最不济、应该失去的笑容也和曦的挂在脸上。甚至,血才刚刚止住,痛苦还未远离,他就可以悠闲地向她索赔——
一件被撕裂的袍子!
伤口不存在吗?痛苦不存在吗?愤怒和怨恨不存在吗?
愤怒和怨恨不存在。
永琳从陈安的表现可以得到这个答案。
但伤口呢?痛苦呢?
不存在吗?
“——怎么可能不存在啊!”
永琳明白陈安是个好人,是个能甘愿为人付出,且甘于沉默,不求回报的人。
连名字都不知道,紧紧基于一个口头约定。便能为初识的文文付出所有。
负着拖累的她前行,哪怕疲惫不堪,也从未想过抛下她。
沉默舍弃宝贵的食物,同时编织着谎言骗她进食。
被嫌弃,被不屑,被误解,从不发一言抱怨
直至最后,中毒濒死。
新生的第二日,轻描淡写的抛开险落地狱的恐惧,依旧如初的付出。
这样的人,无疑是令人敬佩的。
哪怕是永琳,也无法不对此表示敬佩。
但问题是,展现出如此品德的对象,不要是她啊!
手心,脚掌还能感受的到鲜血的粘稠。
熟悉的血腥味,在此刻残酷的刺鼻。
视线中,他苍白的脸上还在流露苦痛,手中却拿着她的衣服在晒。
若无其事的抱怨,是想减轻她心中的不安吗?
无法接受!无法接受!无法接受!
这令人感觉施舍般的善意。她,八意永琳,月之贤者……哪怕是失格的也绝对无法接受啊!
无法明确的陌生感觉从心里涌起,永琳从咽喉吐出愤怒的狂躁嘶吼。
“混蛋!这种恶劣的把戏,在下恕不接受啊!”
“什么存在不存在,接不接受?这么激动?是身体缩小,连带胸部和大脑一起消失的后遗症终于来了吗?”
惊诧看了眼永琳,避开狂躁的她想夺下自己手里衣物的动作。陈安扭动身体,用屁股将娇小的她挤到一边。
“走开走开,不会帮忙就算了,你这八亿岁的臭小鬼别妨碍大爷晾衣服。”
“别晾了!那是在下的衣物,不必麻烦你,赶紧回去修养啊!身体多了个窟窿,还这么胡来,真的想让在下被公主骂死吗!”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啊?再说了,一个死不了人的小洞而已,哪里算的上窟窿……呃,虽然的确有点痛。”
说到最后,陈安皱着脸,捂着腰做出了个不堪忍受的表情。
不过陈安就是陈安,乐观不着调的程度令人惊叹。
他翻书般的换个表情,嬉皮笑脸的避开永琳再次试图夺取他手中之物的动作。
“记得记得,下次瞄准的准点。刚才那箭受伤的可不仅大爷的肠子和胃,还差点射穿大爷的肾脏了。你要知道,男人的肾脏可是超重要的哎。
——见鬼,箭上绑什么蝴蝶结啊……”
“闭嘴!快将在下的衣物还来回去修养,在下绝不接受你这种拙劣的把戏!”
“什么把戏……受伤的可是我耶,你激动个什么劲啊?真是莫名其妙。”
懒得再和永琳玩躲猫猫的把戏,陈安占着身躯高大,堂堂正正的无视了yòu_nǚ蹦蹦跳跳的抢夺。
他不耐的挥动手。
“别在这碍事,赶紧去洗个澡。你不是爱干净吗?身上、头发上都是血和土,留在这干嘛?一天洗两次,你可真是麻烦。”
“啰嗦!快收起你那拙劣的把戏,将衣物放下,速去修养!”
永琳执拗的留在原地,瞪视着陈安。
口中拙劣的把戏是什么,永琳并不知晓。但她总觉得,如果顺着陈安的意将此事就此揭过,轻松写意同时,也一定会有什么东西丢失。
而那要丢失的东西,她并不想丢失。
“喂喂,那只执拗……好好,等我晒完,立马就去修养。ok?”
敌不住永琳压迫感十足的目光。陈安双手举起,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立刻!马上!”
对于永琳命令般的话,陈安一手放在头上挠了挠,盯着只剩几件衣物的脸盆,脸上露出苦恼之色。
“衣服洗了不晒,就那么放着真会烂的。就剩几件了,还是让我晒完吧?”
不等永琳否决,陈安赶紧弯下腰抓起剩下的衣物全部抓在手里,然后加快速度的三两下将其全部晒掉了。
“搞定搞定,做饭去啦。”
满意的拍拍手,陈安就当没看到永琳冰冷的视线。脚踩在脸盆边缘,轻巧的让其翻转腾空,然后伸手拿住。便吹着口哨,悠闲自得向着门那里去了。
而就在即将进屋时,陈安突然转身看向永琳,对她笑眯眯的摇着手指。
“对了对了。之前说的借口不算谎言哦。如果中箭真能换来永琳你的真心,我可是会很心甘情愿的挨上一箭……嘛,多两箭其实也没问题啦。”
生命很宝贵。哪怕活着再辛苦,也不能轻易去死。
哪怕是挣扎,也要用尽一切的一切的努力去体会活着的美好。
同时,生命也很廉价。但那是在有了所能付出的对象以后。
朋友、亲人、爱人,一切重要的人。
如果有必要,为了心中珍贵的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