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竟是连“阿止”也不愿意叫了。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并不是真的一点儿委屈也受不得,只是一直一直对你好的人,忽然对于你有半点不妥帖,那就是天大的委屈了。
沈君止也知道小孩儿是闹别扭了,可是他却不打算惯着这孩子出口就是浑话的毛病,便一边伸手准备将人抱回来,一边随意说道:“那我去徒伽吧。”徒伽距离较远,一来一回要三五天的时间,如今入了秋,沈君止不舍得让他家小姑娘受这个罪。
球球却不领情,扭着身子躲过了沈君止伸过来手,还不忘威胁他:“再抓我我要去阿清那儿了啊!”
球球口中的去某人那里,多半指的是去那人怀里。沈君清虽然刚和这位小主帅认识几个月,可是被孙绍典那个大嘴巴强行科普过之后,他还是很有分寸的。
如今眼见这火要烧到自己身上,沈君清果断的在表哥凌厉的目光杀过来之前,扔下一句“就交给你们啦,你们好好商量”然后果断的开溜了。
小姑娘这次是真的委屈了,死赖在以西的怀里不出来,沈君止看了她半晌,叹了一口气,也走了出去。
一直到主帅的帐子里没有了旁人,以西才摸了摸球球柔软的头毛,柔声道:“好端端的,小姐和王爷置什么气呢?”
球球的声音闷闷的,却仿佛拖出了一段哭腔。她其实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一直被人捧在掌心里。看着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可是却最是敏感。就譬如今日,她不是真的胡闹,而是……这一个月以来,她分明就感觉到了阿止的心不在焉。
因为那个人对自己一直一直很好,一直把自己放在心里最妥帖的位置,所以只是他稍微的走神,就足以让小姑娘惶恐了。而今天他对自己太坏了,小姑娘这些天以来的惶恐,忽然就爆发了。
以西照顾了球球这么多年,更何况她本就擅长谋略,更擅揣测人心,对于很好懂的自家小姐的心思,以西不说能洞察全部,却也大约猜的不差了。轻轻的抱了一下球球,以西轻声安慰道:“王爷不是气小姐,他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以西说的不错,随着严冬的越来越逼近,东域情势的越发胶着,沈君止的担心也在与日俱增。他虽然放着自家宝宝到了东域,可是却还是有着私心的。如果可以,他想一辈子都不让这个小姑娘上战场。
可是,随着局势的推移,已经到了球球不得不像徐将军一样,深入敌军,以此达到威慑四方的地步了。
在沈君止年幼的时候,神出鬼没的徐将军曾经是他的最为仰慕的人。然而到了球球这里,沈君止倒是宁愿她是个最没用的将军,像个吉祥物似的被摆在东军主帅的营帐里,永远不要去领略战争的残酷——这是沈君止在真的经历过战争之后,心中最强烈的愿望。
若非如此,以沈君止的心智,那个主意根本就轮不到沈君清提出来,他们三个人也不会一直在营帐之中冥思苦想至今日。
以西细细的将如今东域的局势和沈君止的心思一点一点说给自家小姐听。在某些时候,以西其实也是和屋里的姑娘们一样坏心眼,想要看瑄王吃瘪的。然而让沈君止吃瘪的前提是,一点也不能伤到她家小姐。
哪怕她家小姐有一丁点儿伤心,以西她也是会为瑄王将好话说尽,将人哄好的。
听着以西的话,球球才才开心了一些。于是,这一天晚上,沈君止便又在自己的床上看见了一个抱着枕头睡成了一团的小姑娘。
她的一头长发才拆了一半,整个人也在自己的床上睡得乱七八糟。如今行军不比平日在瑄王府,沈君止的床也并不宽敞。轻手轻脚的将小姑娘拢进了自己怀里,沈君止抬手轻柔的为她拆去了头上没有拆完的发髻,又轻轻的将脸埋进了球球的一头青丝里。
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闹别扭,却也是这样莫名其妙又轻易的和好了。说到底,只是彼此心里的舍不得罢了。心一软,自然就别扭不下去了。
计划已经敲定,明日他们两人便要分别启程,他往徒伽,而球球则要前往安澜。因为是暗杀,所以这一次,他们两个都只带了副手一人。沈君止带着的自然是沈容武,而球球则带着婵之。
虽然是第一次暗杀,但是作为一只曾经的明教跟宠,球球对这种事情并不陌生,骑在来时的那一匹白马上,小姑娘冲着沈君止挥了挥小肉爪,而后,与婵之一道策马而去。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球球都有很是后悔自己没有回头再看他家阿止一眼。只是眼下,少女白袍负刀的身影,仿若成了永恒。
#球球:今天的不高兴,是十条五香小鱼干的不高兴(_)#
#男主:宝宝乖,我们一起去给某人寄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