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那位陆侯爷现身,沈氏就带了裴棠和沈栖自觉退开,走至院外,才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你们两怎么一道在井兰这的?”眉头稍稍一拧,似有所想。
沈栖还未反应过来,裴棠已经投来了淡淡的目光,略思虑了片刻低声道:“原本是想来看看二姐的,不想碰见了沈姑娘。”
沈氏不放心,仍旧追问了一句:“可没叫她看出来什么?”
“没有。”
沈氏这才满意的点了头,稍稍转过头去拉着沈栖的手,嘴角也噙起一丝笑道:“如此甚好,也不枉费我对你们的一番安排。”其实沈氏对裴棠刚才的那一声“沈姑娘”更满意,是个知进退的。可如今在一个府中,沈氏一掂量,又觉得这称呼有些过了,对着另一侧的裴棠道:“她如今是我娘家侄女,你喊一声表妹也是应当的。”
裴棠应了一声,目光再没有往这边来,跟沈氏告了退。等人走了,沈栖陪着多走了一段,估摸着也该告退了,才刚开了口,沈氏便接了话:“不忙,陪我去园子里逛逛。”
天色已暗了下来,园子里风光再好这黑灯瞎火的也瞧不出来。
沈氏不过是想绕着些路跟沈栖多说会话,“怎么棠哥儿以前都学过茶道了吗?”
沈栖也猜到是为了这事,今日裴棠在书院出了大风头,按理说以他身子本主的人生经历绝不可能学得这些的,何况还能赢了宋景元。沈氏是继母,不疑心才怪了。
“是原先跟着庙里高僧学的。”沈栖说的这话也半真半假,离魂前的裴棠的确是跟着老和尚学的茶道。
沈氏朝着她看了几眼,“原来是这样……也难怪了,要说也是棠哥儿自己争气。”她说着这话,心中也是舒了口气,本来忽然找回这个嫡子她心里头就有些不痛快,怕会分薄了自己亲生儿子的地位。可那时她转念也就宽了心,凭他是什么嫡亲血脉,在乡野民间养了这样长的时间又怎么会比得过自己的昭哥儿。
沈氏也一直是这样高枕无忧着的,前两日的中秋裴棠没交上诗也越发令她安心了。可谁知今天传来了这事,沈氏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探问。
“只是才头一日入学就这样冒尖,到底不好,往后凡事也该收敛着些。”
沈栖心里头默默一笑,沈氏在跟自己透话风呢,可这事情说得再婉转也不能是她自己去提醒裴棠。就刚才,裴棠还恨不得见了自己立即就扭头走的架势。
沈氏拐弯抹角的提点完就打发了沈栖,她自己则回了屋躺着歇息。贴身的大丫鬟翠娥见她神情有些倦怠,便上前替她按揉着头穴,“这阵子事情多,也难为了夫人里外操持着。”
“嗯……”沈氏闭着眼享受,慢吟吟的说道:“今儿可算是解决了一桩。”
翠娥便含笑着奉承:“夫人也是好心替陆侯爷跟二姑奶奶调停,不然再闹下去,也不好看。”
沈氏叹了口气,“我总归是她名义上的母亲,自然也是为了她好。”略停顿了一下,话音稍稍一凉,“就是不知道她念不念着我的好。”
“二姑奶奶怎么会不念着夫人的好。”翠娥乖觉的回。
沈氏不置可否的轻哼了一声,“我刚才去的时候瞧见那两个都在那……”
翠娥这会捉摸不透沈氏的意思,也不敢轻易接话,沉默了起来。
“之前中秋,你也在场的,会不会沈栖那丫头的诗就是裴棠写的?”沈氏并不蠢笨,自己女儿跟那丫头同一个班整日里叨念她书院里的那些事,怎么会真不知道她的底,恰巧碰着了今日斗茶的事,越发疑心那诗是裴棠写好交给她的了。“他不是最后没交诗上去么?”
翠娥斟酌着回:“夫人是怀疑……”
沈氏叹了口气,眉宇间似有隐忧,“我就是怕接回府的也是个有心眼的,要跟昭哥儿争。”
“夫人宽心,四少爷是养在老国公和老爷跟前的,怎么都比才刚回府的亲近,何况四少爷天资聪颖,老夫人也是最喜欢的。”
想到自己那儿子,沈氏才稍稍略了两分笑意,神情也松快了些许。“算了,不说这些了。”
且说那边沈栖回了自己院子后便撸起袖子看,果然被蚊虫叮出了四五个红包,又痒又疼。
奉灯打了盆水进来,又往里头搁了盐巴让沈栖洗一洗,“姑娘不该往园子去的,秋日里的蚊子最毒了。”
沈栖身上没挂驱蚊虫的香囊,是以跟着沈氏去园子兜了一圈就着了道。她怕挠破了留疤痕,就掬水往起包的地方淋水,稍稍一止挠心的痒。
“奴婢刚才去了横波馆,三少爷不在,奴婢将镇纸交给伺候的婆子了。”奉灯忍不住又道:“姑娘瞧见刚才的烟火了没,奴婢晚一步的话也能近处看了呢。”
沈栖道:“烟花在空中这样高,就算是隔开几个院子看也没什么差别的。那陆侯爷是怎么样的人?”
奉灯见她想知道这些,便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倒了出来。“陆侯爷是抚远候,还不到三十就承了爵位。当日娶咱们家二姑奶奶,也是陆侯爷亲自去求圣人赐婚的。”
“……”沈栖想起了昨日裴井兰的醉态,还有跟她说的那一番话,分明就是伤透了心的,也不知这位陆侯爷还不能哄回娇妻。沈栖摇了摇头,自己的事暂且还没理清楚,哪还有闲工夫去管别人的。“你让厨房烧水,我要沐浴。”
奉灯瞧着时辰还早,就多嘴问了一声:“姑娘不如先做了堂外题再洗?”
沈栖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