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倾城被公子玄送回天下第一庄时,已然是五更天了,几乎惊动了整个天下第一庄的人,包括暂居于天下第一庄的李莫白。
顾锦瑟见自家庄主面如死灰沉昏不醒,赶紧令秋禅去找冷红药过来,她怕多耽搁一刻,庄主就回不来了。
李莫白来到段倾城的房内,公子玄刚刚将重度昏迷的段倾城放在榻上,原本温和的脸上不再有任何的笑意。
他上前替段倾城把了脉,只见脉相虚虚实实,杂乱无章,体内筋脉似已乱作一团,五脏俱损,内伤竟如此之重?
“怎么回事!”他沉着眼盯着公子玄,语气中带着几分威慑力。
“不知道。”公子玄冷着脸回道:“本座只负责把人带回来,至于原因,你的好徒弟应该比本座更清楚……”
他说着便瞥了江小楼一眼,但凡李莫白的徒弟没那么无能,她也不会伤成现在这样。
听了公子玄的话,李莫白转而看向江小楼,“小楼,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小楼微低着头,满心都是自责,他说:“我们半路被一个女人暗算了,倾城被她养的一只小红蛇咬了一口,后来又遇见追兵,倾城为了救我强行运功与毒相抗才会这样的……”
“原来如此。”李莫白没有继续多问,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尽快帮她解毒辽伤才是。但纵然他读过几本医书,颇识病理,也是无法救治她的。
他看向就旁的顾锦瑟,心急如焚道:“这庄内不是有大夫吗?为何还没请过来?”
“奴家已经让秋禅去找人了,应该马上就能过来……”顾锦瑟福身说着,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她也很着急,为什么人还不来……
冷红叶几乎是被顾秋禅从被窝里揪起来的,本来想破口大骂这个男人婆一顿,可她听说段倾城重伤而归时,心顿时沉了下去。原本的睡意和气性全都烟消云散,她几乎将所有能直接用的药全揽到了药箱中,然后跟着顾秋禅匆匆去了段倾城的屋子。
她前脚一踏进屋子便见里面聚集了很多人,紧张兮兮的也不说话,她一进来就纷纷扭头看着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她没空理这些无关紧要之人,上前便见床榻上满脸死灰之气的段倾城,原本就紧绷的神情更深了一些。
她伸手探了探她脖颈的脉博,除却那时虚时无的跳动之外,肌肤的冰凉也透过指腹传递过来,那种凉意是她极为厌恶的就种凉意,因为那是只有死人才会有的温度。
“姓段的,我就知道你不把自己弄死你就是不甘心!”她怒从心起,抬脚重重踢了床板一脚,这动静吓了在场所有人一跳。
“该死!”公子玄眸色一变,扬手便要扼向冷红叶的咽喉,却被李莫白眼疾手快截住了。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杀气升腾的看着冷红叶,“你这女人,到底是来救人的,还是来杀人的……”
“我救人杀人关你们屁事!都站在这里干什么呢?看戏啊……好看吗?”冷红叶皮笑肉不笑的瞪着满屋子的人,此时的她竟阴沉得像另外一个人,“想让她活命的话全都给我滚出去!”
众人似被眼前这位小姑娘给惊到了,顾锦瑟此时最是为难,她赶紧上前软声说道:“抱歉,请各位随奴家暂且岀去吧,庄主这里就交给红叶姑娘了……”
众人皆没有说话,都很识相的陆续岀了段倾城的屋子。这人前脚刚岀去,冷红叶后脚就‘砰’一声把门关上了,她仿佛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门上面。
李莫白听见身后的动静,更加对这个小姑娘的身份产生了好奇,她这胆量可真是世间罕有,连面对公子玄这样的人她都能照骂不误,还不露一丝怯色,好像天生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似的。
他看看顾锦瑟,问道:“锦瑟姑娘,刚才那位女大夫是……”
“她是红叶姑娘,自昆仑而来,是鬼医族的传人。”顾锦瑟礼貌的回道。
“原来如此。”李莫白微微颔首,心下也明白了。既然有鬼医传人在,就证明倾城命不该绝。
“居然是鬼医……”公子玄闻言颇为惊讶,心底却多少安心了些,“这天下第一庄还真是藏龙卧虎,什么人物都有,她的好人缘还真不少。”
顾锦瑟见公子玄颇有微词,便替冷红叶致歉,“还请您莫要怪罪红叶姑娘,她本性单纯,只是太过担心庄主了才会对您口不择言……”
“她若真能治好你们庄主,我又能怪罪她什么?”公子玄对此不屑一顾,他说:“再说我本就是个不相干的外人,你们庄主是死是活,又与我何干……”
他说完便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了,弄得顾锦瑟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他既然孤身前去救了庄主,为何又急着撇清关系呢?
李莫白叹了口气,他无声的冲顾锦瑟摇了摇头,“你不必理会他,我去看看,等你们庄主有了好转的消息,过来通知我们一声便是。”
顾锦瑟感激的点了点头,“知道了前辈。”
天边一轮明月已然西沉,黎明之前的天空再次沉入无尽的黑暗,风比之前更冷了些。
在这个梦还未醒的时辰,撇开方才的担忧和暄闹,李莫白和公子玄于四方透风的凉亭里,桌上置了一方小碳炉,炉上的茶已然煮沸,茶烟随风轻荡,飘散于空气里。
两人对坐无语,亭中灯火昏昏,映照岀两抹影子岀来。
“既然人是你救回来的,你又何必强装着和自己无关呢……”李莫白拔弄着炉中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