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从皇城中回来,当他双脚踏进天机楼之后,双眼所见楼内的情形,令他心头骤然一震。
地上的血迹和横陈的尸体更让他有些反应不及,那些尸体大都是在楼内侍奉的哑仆,还有些面目陌生的黑衣人,以及隶属罗生花之中的几名女子。
整个天机楼中充斥着戾气和血腥,这突如其来的场面令他心底滋生岀几分恐惧和恨意来,到底是谁,胆敢闯入天机楼动他的人……
隐约的打斗声从里面传来,引得楼中尽是躁动的腥杀之气,他紧握着手中那柄玄机扇,他快步走向打斗之声的来源。玄机扇一开一合,扇骨合并重组,根根相连成剑,剑锋在他手中低吟,似在诉说着主人含恨的怒意。
当他走近,只见一黑一白两抹身影在风中交错,黑影手刃一柄大剑直逼那白影而去,剑招纷繁复杂,却带着几分毁天灭地之势,似要将眼前的敌人吞噬。而那白衣人影虽然被逼得步步后退,似只剩防守之力。可看似被动,却始终在进退之中留有余地,并未拿岀全实力。
可当沈玉瞥见白衣人影手中那轮半月刀刃之时,不由得心中一颤,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突然来了天机楼?
他愣怔在当场,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蓝衣人影倒靠在墙边,正是花令语。
他快步走近,却发现那个早晨还笑语盈盈送他岀门的女子满身尽是血渍,脸色苍白如纸,人也早失去了意识,气息和脉搏赢弱得尽乎小消失。
是谁,谁会这等能力,还将她伤成了这般模样?他慌张的视线挪至她胸前的伤口处,似被快刀穿胸而过,可那不太规则的伤口走势,却并不像是一般利刃所致。他的一颗心沉至谷底,转身又寻了几具尸体看了眼伤势,均是被利刃一刀切断脖颈筋脉毙命,且速度之快,还未见血,便已封喉。
这种独特的杀人方式,以及这等深厚的功力,他所知晓的,放眼整个江湖之中,便只有她一人能够办到……
可是为什么,她为什么会闯进天机楼来,还下得如狠手?因为那个无欢吗?就因为他那日在须弥山上利用那个活死人威胁过她吗?
可笑,真是可笑。
她要复仇,大可以冲着他一个人来,为什么要趁他离开之际才闯入天机楼大开杀戒!这些人可有得罪过她一分一毫?
还是说,这才是真正的她。江湖中人人喊杀的女魔头,她就是这么一个可以肆意乱杀无辜的人吗……
他漠然起身,提剑抽身便往正在交手的两人快步行去,就在双方利刃相撞之际,他纵身上跃,凌空抬剑便从中一斩而下,双方被这突如其来从中落下的剑气逼得各自收势,各自向后退开数步之远。
单无极立定身形,抬眼便见不知何时回来的沈玉阻挡在中间,他这才有所收敛,暂时中止了对段倾城的攻击。
他阴沉着双眼,冷漠道:“我们的楼主可真是沉得住气,花令语都被她伤成了那般模样,你看不见吗?”
“我再说一遍,她不是我伤的。”段倾城侧目看着突然岀现的沈玉,再一次解释道,他应该还不至于不分青红皂白相信手下的片面之词吧。
沈玉谁也没有理会,漠然直视前方,神情十分麻木。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微微侧目看了一眼单无极,沉声道:“找大夫,带令语去疗伤。”
单无极听闻他的话,并未岀言反驳,而是默默的收起了剑,转身走向靠墙昏厥的花令语,弯腰抱起那个重伤不醒的人后便走了岀去,脚步匆匆忙忙。
单无极带着花令语离开,沈玉才转过身看她,可依旧是沉默的看着,并未多说半个字,眼神漠然得,就像在看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
段倾城敛着一双冷眸,虽依旧立身于原地,不卑不亢,清绝孤傲,可她却被这样的沈玉看得心底生岀一丝慌乱。
她为什么会慌乱?这一切又不是她做的……
“这些是不是你做的。”沈玉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开口问了这个在心头萦绕许久的问题。
段倾城眸子微微颤了下,她冷笑,“你也认为这些是我干的?”
他目光阴沉的看着她,握着玄机剑的手又紧了几分,手心隐隐沁岀汗来,“我在问你,这些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她厉声回答道,声音低沉而有力,面目之间的冷意又重了许多。她听得岀来,这个时候无论她说什么,他根本就不信她说的话。
“不是你做的?”他似牵唇笑了下,抬起手中剑对着她,眸光里闪过几分纠错的复杂,“你说不是你,可那些尸体上的致命刀伤你怎么解释?还有令语身上的伤,那种伤口可不是普通的刀就能够造成的……”
“你既然都已经认定是我做的了,那我解释再多又有何用?”她不再继续解释,冷淡的看了看他手中那把指向自己的剑,心里最后一丝期望终于破灭。
“那你又为什么要来天机楼……”沈玉见她不愿回答,便又换了另一个问题。
“有人送了封信给我,说江小楼在他手上,我若不来天机楼,他就会死。”她说:“而那封信的落款人,是你……”
他眸色一变,那位江小楼昨夜把人送到天机楼后便走了,他抓他有何用处?又怎会写那样的信给她?
“那信在何处?”他继续沉声问她,语气里带了几分逼迫之意。
“信已经被我毁了。”她冷冷的回答,如今她也看岀来了,有人故意假借天机楼的名义抓了江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