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星河明亮。
树影摇曳,虫鸣声不绝于耳。
宫灯照着面前的一方天地,将对面的人儿照的有些虚幻,瞧着不甚真切。
苏熠轩脸上的寒霜,还有眼底深深的埋怨伤情皆被柳嫣瞧在了眼里,不禁心头微动,恍然觉得那眼神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只能垂眸低声道:“苏公子这礼物太过厚重,嫣儿受之有愧,还请苏公子收回。”
苏熠轩把玩着玉梳,这东西可是他花了好几个月才做出来的,从设计到雕刻,再经细细打磨,不知费了多少心思,不想人家却不领情。
心里说不上是恼还是怒,亦或者只是深深的失落。
沉默半晌,苏熠轩笑道:“柳姑娘既不想要,那便算了,只当我自作多情罢了,不过刚刚柳姑娘戴在头上想必已经被许多人瞧了去了吧?如今不见了,却不知道姑娘要如何解释?”
柳嫣心头有些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便轻声道:“我并不知道你将这东西别在了我的头上,若有人问起……”
“不如我帮你想个法子?日后,我就把这东西带在身边,若有人问起,我便说这是你赠我的定情之物……”
“苏熠轩!”不想苏熠轩竟说出了这种话,柳嫣一下恼了,但见他脸上的揶揄笑意,俏脸一下烧了起来,红到了耳根,恼怒道:“你……你无赖!”
苏熠轩抚摸着玉梳,在腰间的玉佩上比划了一下,说道:“你说,我将它编作宫绦系在腰间怎么样?瞧着也别致些。”
柳嫣心头微恼,一把抢过玉梳,怒道:“哪有人像你这样,逼着别人收礼?”
“你不是说我无赖吗?无赖都这样。”
柳嫣气闷,却无言以对,贝齿咬着红唇,直将红唇咬出了印子,这才一跺脚转身离去。
苏熠轩打了宫灯跟上去:“夜里黑暗,你慢一些,这园中岔路多,小心迷了路。”
柳嫣自不理他,只凭着记忆走着,转过了几条小路,却见路旁的景色越发的陌生,不禁脚步一停,心说,不会吧?真的迷路了!
苏熠轩跟了上来,笑道:“再往前走便是我的住处了,姑娘可要去坐坐?”
柳嫣捏着自己的手指,瞪了他一眼,越发气恼,心中不觉生出一股怒火:“苏熠轩你不要太过分了,我……”
“好了,逗你的。”苏熠轩看她果真要恼了,笑了起来,正色道:“我送你回去吧。”
柳嫣气闷却也无可奈何,想到自己迷了路也只能跟着他,只觉得自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顿觉懊恼,气闷瞪他一眼。
苏熠轩与她并排而行,瞧她一直瞪着自己,便笑了起来:“想不到柳姑娘竟这么喜欢看我?不到一盏茶竟看了我五六次了,真是在下的荣幸。”
他这话就是实打实的调戏了,若是换做了曲瑛只怕早就拔刀相向了,柳嫣又羞又恼,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反倒是咬了唇瞪他,气闷道:“自作多情,我才没有看你!”
“有没有看,自个儿心里清楚就行,不用刻意说出来。”
“……”柳嫣气闷,快走两步超过了他。
苏熠轩忙道:“别走那么快,仔细又迷了路。”
柳嫣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孽,这辈子才会遇到苏熠轩这么个瘟神,人不都说他是病秧子吗?他怎么不去卧床不起呢!
柳嫣正郁闷的在心里咒他的时候,迎面有人打了宫灯快步走了过来,瞧见两个人,那人停了下来,行了一礼:“少爷,不好了。”
来人正是苏熠轩身边的福安,他一脸焦急,说话都不太利落了,苏熠轩蹙了蹙眉:“莫急,慢慢说。”
福安喘着粗气说:“回少爷,种在白玉兰园子里的那些奇花异草都被人摘了,白玉兰也被人打落一地,几乎掉了大半,那树都快秃了。”
苏熠轩一听,手不觉一紧,忙问:“我种在荷塘里的并蒂莲呢?有没有事?”
福安一脸为难,就告罪说:“都怪小的不好,没能拦住……”
这不用说了必定也是被人摘了,苏熠轩只觉心头一股火气蹭蹭的往外蹿,转眼瞧见柳嫣幸灾乐祸的模样,更是气闷:“你还笑,那并蒂莲都被人摘了!”
柳嫣先前受了他的欺侮,此时好不容易看他的戏,心头暗道他活该,便捂着唇咯咯的笑了起来。
她这般一笑,苏熠轩倒也是忍不住了,便也跟着笑了起来,又恼又无奈:“你还笑!”
柳嫣收了笑容,劝道:“不过一朵并蒂莲,原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何必生气呢。”
苏熠轩叹气,打了宫灯送她回去:“并蒂莲本不稀奇,可那莲花我研究了许久,好不容易种出一朵双色的,眼看就要开花了,便被他们摘了,这些人实在过分。”
“双色的?”柳嫣好奇的看着他,并蒂莲她见过不少,双色的却是十分罕见,苏熠轩一提,她也好奇起来。
“嗯,一左一右,一为雪白,一为深粉,原本我还想着,等开了花,请你来赏花,这下完了,竟便宜了那群粗人。”
苏熠轩心有怒气,却不好当着柳嫣的面发作,只能暗自咬牙,他那一院子的奇花异草,便这样毁在了那群不懂礼数的人手里,怎么想都觉得气闷不已,不得纾解。
原来是想着叫她来赏花呢,柳嫣抿唇轻笑,芳园的景色胜在美,苏府别院胜在奇,这里的花草建筑与别的地方都不甚相同,走在这里仿佛一下要走过四季,或者赏遍大江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