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林如玉信步进了公司一瞬间时候,心性敏感的她便近乎本|能的嗅出了流离于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味道,那些员工投过来的问候声中明显是带了别样情绪,而那些情绪中俨然夹杂了最令她耻辱的同情居多。
林如玉手上不禁抓紧了包包,包包的嫩皮面儿一枚枚指甲印痕清晰可见,她嫣红若霞般的唇角轻翘,撇出轻蔑。同情?可笑荒谬至极,她林如玉素来就是踩着别人的肩膀步步上位的,怜悯?这样东西在她看来,是世上最可恨的东西,她不会施舍于人,同样更不喜旁人对她横加施予,何况还是来自那一众她一指尖就能抹去的泯然平民?
林如玉唇角略一收,那抹笑容犹然还残存,却是换做一副冷冰模样,美目中掠过不加掩饰的戾气,更是叫人不寒而栗。她不能否认的是,那大把的同情倒不失是一枚好的道具,现下的她,与无论是心力还是声望皆胜她一筹的林勋对抗中,若不使出一两把杀招,怎能有胜券在握?林如玉步伐略微慢了些,脑子里不停扩张出一张张宏伟蓝图,她的目标不就是那遍布全球的蓝图吗?何止是她,那是整个徐氏家族中,哪怕是沾了一星半点血缘关系的人都梦寐以求的啊,这些年,她苦苦支撑,使尽手段,所求为何?
仿若是得了沸腾热血的支持,不及须臾,林如玉便又是加快了脚步,高跟鞋自信咯噔着米黄色地板,敲出列列优美的音符,荡在人的心头,甚至有几个黑发鲜亮的小鲜肉,不由自主的痴望了过来。
林如玉岂能不收于眼底,在她眼里,男人都是一个德行,不外乎是一个字,进一步直白说,不身动物吗?管他是名门望族还是下里巴人,只不过碍于自身优劣换个玩法而已。
林如玉因了这些人的艳羡,心情登时就敞亮了许多,蜂腰挺拔如玉树,头向后微仰,雪白的脖颈透出迷人的风采,整个人宛若就是阳光里耀眼的不能让人直视的女神。
徐俊一双视若无物的傲睨眼神只那一闪,已是教林如玉好不忐忑,临进门前的那些傲气此刻竟是挨了扎的皮球一样,只差听到嘶嘶的泄气声儿了。这就是气势,成功男人的气势,男人成功的气势,说他是舍我其谁也好,还是不可一世也罢,总之,霸气莫若徐俊如是这般,即使是林如玉视他为仇敌,也禁不住震撼摇摆,胸中犹觉涟漪荡漾。老爷子纵算是傲世袅雄一枚,只是按不住已然是壮士暮年,不消说他何曾有过温存呵护,哪里是她所向往的那般。
林如玉勉强打起神气,拱出笑意打量着徐俊随着那张老板椅的颠簸,不知道为何那张很是叫她舒服的皮椅怎的在徐俊的身|下反倒显得更为称意的呢,这张皮椅可是她花大价钱从澳大利亚运过来的,不承想只时隔两日竟是生生移了情,任她是谁心里怎么样都不会是甘之若饴。不爽何止是这一回子,林如玉聪明的搁浅那点小心思,诚心问候搭讪了会儿,方小心翼翼试问道,“阿俊气色蛮不错,日后就不需要林姨跑进跑出的了,家里老爷子也该催着回去了。”
徐俊笑了,由衷的语气令林如玉好一会子才醒过神思,“林姨何必见外,咱们不管怎样都是一家人,林姨帮忙这么久,说走就走,让人还不得瞎想?”这一番话教林如玉心神恍惚,可后面那一句却是真真感动,徐俊说,“既来之,则安之。何况博文该是时候练练了。”
林如玉一双眸子潋滟如水,她此刻想着的是,没想到一场阴谋没取了他的命,反而是扭转了他的三观,说来这样还是不违初衷的,既然天意如是,不如遂了就是,说到底,任她是如何的坏事做尽,无非就取个利字而已,“既然阿俊不嫌林姨碍事,那林姨就依了你,如你所言,林姨本来就是担心博文读书都读呆了,天天里浪荡,废了好时光。”随后又唠唠叨叨说了一大通,无非就是博文不长进,若是有徐俊一半的明白她就如何如何了,老生常谈,这些话徐俊搁以前听了只当是林如玉跟老爷子闹权夺名的手段,现下听着却无端端的有些拉家常的意味,不是那般憎恨了。
这只是一个母亲对于自己亲生儿子的期望,若是自己的亲母尚在身边,她也会这般着急模样的吧?忽而扯及之前种种,徐俊胸腔顿觉惆怅难言,原谅?不知何故他脑际会清晰的浮现出这俩字。
林如玉一时间情绪只随了徐博文而起落,自说自话好一会儿,方回目看到徐俊拢着眉头盯了电话机出神。徐俊这种神情,于林如玉来说,何其熟悉,林如玉免不得又是紧张兮兮,心想着刚刚搭起的信任桥梁似乎又是有坍塌的迹象,这小子天生铁石心肠,跟他那个软弱的娘全然是两类人,软硬不吃,正懊悔着不知所云时候,却听徐俊缓缓道来,“博文有好命,我有时候其实很羡慕。”那声音里竟似是携了桃花雨般的恬静,这可是徐俊啊,林如玉怔忪着恍若坠入梦中,不晓得今儿是哪儿出了错,抑或是她的脑筋搭错了脉络?
这二位各存心思,相互琢磨,却是了然,然而门外却是有人听得彻底,听得明白,他心里头禁不住是浮想联翩,算盘拨了一年又一年,该是要摘果子的时候,没想倒是遇了**,这可如何能应允?
手里握紧的门把慢慢松开,他杵了瞬间,决然回头离开,面色犹然若冰霜一般,有人与他对面走过来,向他招呼,他犹不始觉。
林如玉面颊不知何时已经是染色,连了脖颈似乎都镀了一层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