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下对比,刘昶这边委实显得有些太过寒酸了。
刘昶身边的一个老儒不禁有些泛酸,因此很是不忿地骂了一句:“不就是科考么,哼。真是黄钟毁弃瓦釜雷鸣。一个粗通经义的后生,居然让我等这般屈辱。”
其实这老儒也不过是一时激愤,但也却是道出了在座很多老儒的心声。他们当中不乏有弟子在今年科考失利的,此时听到此人说话,不由得点头赞同。这赞同的人多了,便慢慢有了声势,以至于这些人即便是距离罗彦很远,但仍旧被罗彦这边给听到了。
罗彦前边坐着的正是国子学的人,姚思廉不禁有些担心地看着罗彦。摇摇头,示意罗彦忍一忍。
可是,罗彦怎么可能是那种忍得住的。抬头看了看主座上空空的位置,一眼瞄向那玉盘中盛放的粒粒晶莹饱满的紫葡萄,若有所指地朝着刘昶那边望着,随后有意无意地感慨了一句:“唉,吃不到葡萄,就嫌葡萄酸。还真别说,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想想当日吃葡萄的场面,我还真是一个善变的人啊。”
能够在这十一月吃到葡萄,确实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但是如同罗彦这样的驸马,怎么的也跟着沾了长乐的光,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吃不到。所以说,这定然是有其他的意思。
也许士林之中很多人要给刘昶面子。可是也有人压根不用理会他。聪慧的他们自然听出了罗彦的话外之音,早就准备好了要看好戏的他们立刻相互传起了话。
“是啊,上次吃葡萄还是中秋的时候。想想转眼间就三个月过去了。唉,便是两个月前,还有人说葡萄甜呢。”能够被邀请到这里来的,全都不傻。这个时候接着罗彦的话,居然硬生生将当日刘昶主动提出来打擂台的事情给勾了出来。什么叫两月前有人说葡萄甜,分明是指那个时候刘昶还为了科考而讲学。
这般讥讽意味十足的话,让刘昶几人脸色一阵发红。
但落井下石的人向来不少。在他们还羞恼的时候,又有人接着笑道:“莫要说如今吃不到,便是吃到了,还要嫌弃一下籽多。唉,要是天下能够有无籽的葡萄喂到嘴里,那滋味,只怕是不能更快意了。”
这分明是说方才激愤的老儒中个别几个因为征召的官小而不就的旧事。
“你……”顿时就有几人站起来,指着说话的那人,脸色恼怒,却说不出话来。这会儿要是再说点什么,岂不是自己承认了?所以只能愤怒的坐下。
而罗彦适时补刀:“这位兄台想吃无籽葡萄,却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想要人喂,还是去找自家婢子吧。这天上掉官帽,也得人头伸出去。”
那人很是开心地向罗彦一拱手:“久闻诚国公于农桑一道颇有神异,看来不久之后,我等就有口福了。”
此时几人全然不管刘昶等人的愤怒,反而津津有味地开始讨论起葡萄的滋味。
刘昶这些人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尴尬地坐在那里,向与罗彦隔空谈笑的几人怒目而视。
新科进士们原本还想着就此相互攀谈一番,顺带多认识几位朝中重臣,这样以来怎么的也可以让将来的仕途更加顺畅。可是经过刘昶和罗彦这样一闹腾,让他们越发尴尬起来。虽然他们名义上是今天宴会的主角,可是在座的哪个不是他们的前辈。真要熟视无睹,还真是会被士林鄙夷。
罗彦最先也不过是顺口回击,如今便宜占尽,发现进士们的尴尬之后,率先停下了谈论。随后感觉自己要是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只怕还会让气氛越发尴尬。所以想了想,与交谈的几人告个罪,将孙谦和方志忠等人唤过来,向房杜等人介绍起来。
当相互认识之后,趁着他们交谈的时候,向其他地方一拱手,却是悄悄退出了琼林殿。没了他这个主角,撕逼大戏也演不起来。这样一来,就可以让宴会继续下去。真要今晚他和刘昶对喷一晚,只怕将来会被这些进士们给恨死。
此时殿外正月上柳梢头,这柳梢头倒是一片光秃秃的,可是照样不影响月光的皎洁。看着那弯弯的月牙,罗彦笑了笑,自己什么时候,将自己放到了一个老夫子的位置。即便是那些中举的士子,年龄都不一定比自己小。可是自己居然会破天荒地替他们着想。
摇摇头,罗彦大步朝宫外走去。今夜的酒宴虽然有些短暂,但是倒可以向长乐讲一讲这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故事。想来一定会让长乐笑上半天。至于讲故事的时候,时不时吃上一两颗长乐喂在嘴里的葡萄,那就是属于他的乐事了。
不提接下来的宴会到底有多热闹,也不说这闺阁之间,罗彦到底是怎样诱骗长乐大萝莉的。一夜过去,长安城倒是越发的热闹了。
葡萄作为一种水果,有自汉代从西域带来的葡萄,也有本土产的野葡萄。相比于野葡萄略微的酸涩,如今集市上能够买到的西域葡萄,自然更为甜美。长安人多多少少都吃过葡萄,因此其中滋味,自然也一清二楚。罗彦昨晚的那个形容,一经传开,立刻引起了广泛的传播。
原本有些儒生对于刘昶这几人受邀就有些诟病——当初吹牛骂人的是他们,如今被打脸还能参加宴会的还是他们。对于不放过半点出名机会的读书人,这本来就不能够让人信服。这不,刘昶在琼林宴上继续被罗彦打脸,还都是自找的,这些人怎么可能不跳出来好生解读一番。
原本这嫌葡萄酸的调侃只能意会不能言传,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