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的这番话可谓锵锵有力,掷地有声,一字一句,说的是唾沫横飞。只将李世民说得一愣一愣的。不得不说,魏征这番话确实很高明,他绑架着大唐的律法、大唐的未来而来,就算李世民有再多的理由也招架不住。可偏偏他还反驳不了,因为魏征字字都占据一个“理”字。
见场面僵硬,有着打翻了的架势,房玄龄赶忙出来打了一个圆场,道:“陛下,魏大人所言极是啊。军情泄漏已闹得人尽皆知,侯将军是十二卫大将军之一,他下狱一事不出半天就会弄得满城皆知,若是有心一查,定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若从轻处罚,恐将士不服啊。而且,陛下别忘了,这里头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人,臣虽与小秦大将军接触得少,可也知道他爱兵如子,若是小秦大将军不满意,而闹将起来,陛下又将如何自处,咱们远的不说,天下与百姓的想法姑且抛弃一旁,单说侯将军与小秦大将军,这两人之间,陛下选谁?”
房玄龄的话让李世民忍不住一颤,若有所悟的道:“房爱卿这话何意?”
房玄龄看了一边默不作声的秦琼一眼,苦笑道:“陛下,莫不是还以为现在的小秦大将军是当初籍籍无名的秦风?古有吕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现有的秦风可谓是十年磨一剑,不鸣则己一鸣惊人,诚可谓是一日三变。这一年中的表现与以往焉能同日而语!古之天才与其相比是何其之可笑?陛下不曾一次说过,秦风性情懒散,不热衷于权势,颇有鬼谷一脉之隐士之风。若他因此而找到了借口,摞下了一切不干了,陛下又将如何?”
“不至于吧?”李世民头痛了。一边是心腹爱将,一边又是自己最欣赏的大唐未来不可限量的白玉柱、女婿、忘年交,这让他如何选择。
“叔宝,秦风是你儿子,你且说说他会怎么想?”李世民向自己的老亲爱求助着。
秦琼苦笑道:“陛下,不瞒您说。臣对风儿之了解或许还不如您呢。不过,陛下可否发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风儿一步步走到现在,好像没一样他自己主动去做,主动去选择的。他从一介布衣走到冠军大将军之位,仿佛他是被动去接受一般。这也意味着,不是他争取的,他有可能不会放在心上。”
沉默寡言的杜如晦道:“陛下,秦风是个年轻人,年轻人之性格是宁折不曲,年轻人性情好强,一旦自己正当之诉求得不到公正之待遇,有可能会愤而出走。”
李世民默然不言,若不是一模一样的面孔,现在的秦风与以往当真是判若两人:默默无闻,武技非常的少年与前可冲退可谋,进退自如的大将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杜爱卿是说,这一切都在秦风的意料之中?他这是在大理寺、刑部、律法对付侯君集?”李世民已经明白了杜如晦的意思。可明白又如何,秦风是受害人,他再怎么做都无可厚非。故而李世民也无奈苦笑。
“不错!”杜如晦万分肯定的颔首点头,“秦风用兵胆大果决,以他的本事难道真看不出那次行军的重要性?以他的为人,难道看不出太子的重要性?不,那是太子第一次出征,他比任何人都有压力,要不然,也不会果断让苏定方率领边军护卫太子南下,而他却把自己送往绝地了。有人说他胆子大,敢与数倍于己之敌人厮杀,可臣认为他被迫无奈才特地出此下策,若他不拼死断后,恐不到半天,太子就让突厥兵赶上。当时之边军不堪重用,结果如何可想而知。他从开始到行军,一步步将时间算计妥当,甚至还不惜让李司空帮助伪装,他布置得滴水不泄,便是我们自己人若不知他意欲北上,也根本猜测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也正因为他布置得如此周密,结果却让数倍于己的突厥人两面包抄……他岂能不怀疑有人泄密?他不知道是谁泄的密,但知道情况的只有参加会议的这些人。与其说他针对侯君集,不如说针对泄密者更为合适一些,因为他不知道侯君集是泄密之人。”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道:“冠军大将军的脾性本就不是善男信女。在还是新军统领的时候,为了给属下将士讨还公道,他就敢与七姓六望的太原王家对抗,把王家大公子弄得残废还得乖乖的赔偿将士的损伤,当时只不过是一十名普通的士兵就让他大发雷霆之火,更别说是现在涉及到数万将士之性命了。他不甘心就这样让人摆了一道,也不甘牺牲的将士就这样牺牲在阴谋之中。故而,当初在庆功宴上刻意说出那样引人注意的话。让大理寺、刑部去查。”
“克明所言极是,秦风在这件事上表现的一点也不鲁莽,他虽是当事人,却也不能越权去调查任何人。所以整件事就如外人一样。置身事外。偏偏这个外人,占着主导的作用。他只是动动了嘴皮子,却已然打发动了致命的攻势。”魏征接下了杜如晦的话头,分析的头头是道。李世民也不能不信,心中却开始犹豫起来。
是站在占了理的秦风那边?还是选择小鸡肚肠、自私自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