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刑侦队的停尸房,座落在院子的西北角,一溜灰瓦平房,显得阴森森的,充满着恐怖的气息。在这溜灰瓦房的最东头,从一扇窗户里透出一丝幽暗的灯光。
“到了。”刘雄停稳车,扭头对我说。
我朝车窗外瞅了一眼,颤微微地拉开车门,脚跟刚一沾地,右小腿肚子就抽了筋。
刘雄见我皱着眉头,直吸溜嘴,便问道:“章诗文,你咋了?”
我胆怯地朝四周瞅了瞅,声音颤抖地说:“这儿好吓人呀,我…我小腿肚子抽了筋。”
“你胆子真够小的,嘻嘻…有我呢,你怕个啥。”刘雄安慰了我一声,转身大步朝那间透出灯光的房间走去。
“老徐头,老徐头!”刘雄敲了敲那扇透出灯光的窗户。
“谁呀?深更半夜了,想到我这儿来挺尸呀。”一个沙哑的嗓音不耐烦地回答。
“是我,刘雄。老徐头,现在还不到十二点呢,难道您已经挺尸了?”刘雄回骂道。
屋里传来一阵吧嗒吧嗒的拖鞋声,门开了一条缝。
“你小子敲啥窗户呀,我这屋门从不上锁。大白天都没人敢到这儿来,甭提半夜了。”一个花白的脑袋探出门。
借着从门缝里透出的灯光,一个丑陋的老脸把我吓了一大跳。我紧张地朝后退了一步,心想:这个老头儿简直就象个鬼怪。
“老徐头,您耳朵不好使了,怎么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刘雄皱着眉头说。
“我正看电视剧呢,没注意听。”老徐头瞅了刘雄一眼,又朝我瞅了瞅,咧开嘴,皮笑肉不笑地问:“你小子咋半夜给我带个大活人来了?”
“哈哈…老徐头,今晚,我给您带来一位大美女,不过,是不会喘气的。”刘雄嘻嘻哈哈地说。
老徐头朝警车望了一眼,问:“又是凶杀案?”
“不,是车祸。”刘雄回答。
老徐头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慢腾腾地朝停尸房走去,边走边说:“刘雄,你小子动作麻利点,我还要看电视剧呢。还好,现在正在播广告。”
“老徐头,您看啥子电视剧?不会是看……?”刘雄嘻笑着,说了半截话就打住了。他走向警车,拉开后厢门,对我说:“老弟,来,搭把手。”
我和刘雄抬起担架,跟在老徐头后面,进了停尸房。
停尸房有二百多平方米,一堵一米多高的矮墙,把它分成两部分,右边靠墙是一排铁柜子,二层,每层十个大抽屉,一看就知道是盛放尸体的冰柜。
左边摆了两张不锈钢板制作的大床,比医院里普通的病床还要大一个号。每张床的旁边都竖着一个储物柜,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刀具。我知道:这些床肯定是法医用来解剖尸体的。
我一踏进停尸房,就觉得一股子阴冷的寒气袭来,脊背凉飕飕的,直教人心慌体寒。现在是初夏时节,外面的气温已经达到二十多度,可这停尸房却阴冷得象寒冬。
突然,我想起了停尸房闹鬼的传说,顿时,全身的汗毛为之一颤,唰地全竖了起来,额头上立马流淌出几滴绿豆大的冷汗。
刘雄和我抬着担架,径直朝大铁柜走去。到了铁柜前,刘雄示意我放下担架。
“老徐头,往哪个柜子里放?”刘雄转身问。
“下面最靠边的柜子里有死鬼了,你就放到第二个柜子里去吧。”老徐头冷冷地说。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老徐头,只见他约摸六十多岁,身材矮小,尖嘴猴腮,脸上还有几颗大大的麻子。一双小眼睛眯缝着,好象没睡醒似的。
刘雄拉开第二个铁柜子,然后,转过身来,揭开担架上的白布。
“哇!这姑娘真漂亮,就象睡着了似的,咋不象死人呀。”老徐头唰地瞪大了双眼,惊讶地瞅着担架上躺着的姑娘。
担架上的姑娘,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红色的高跟皮鞋。秀气的瓜子脸上,两条柳叶眉微微皱着,似乎对这个停尸房极不满意。
“老徐头,我说给您送来一位大美女,没说谎吧。”刘雄嗔笑着说。
“这姑娘真的死了?你们没搞错吧,别把活人给我送来了。”老徐头似乎不相信这姑娘已经死了,他狐疑地盯着担架上的姑娘问。
“法医检查过了,错不了。老徐头,我听说您会起死回生之术,有本事就让她活过来呀。”刘雄说。
“除非活过来给我做老婆,不然,我才不为他人做嫁衣裳呢。”老徐头走过来,他慢慢地蹲下,伸出手搭了搭姑娘的脉。大约过了二十秒钟光景,他缩回搭脉的手,站起身来,摇了摇头,惋惜地说:“唉!还没凉透呢。可惜了,还是个大姑娘呢。”
“老徐头,您咋能看出她是大姑娘的?”刘雄好奇地问。
“看长相,看身材,看神态,还有,她身上有一股子chù_nǚ气味。”老徐头沉思着说。
“嗬,老徐头,您真不简单呀,连大姑娘也能看出来。我问您:您看我是不是童子男?”刘雄笑眯眯地问。
“你呀。”老徐头眯缝着小眼睛,在刘雄身上打量了一番,悠悠地说:“一个多月前,你小子到这儿来时,还是个童子男,怎么一眨眼就……”
刘雄一惊,急切地问:“老徐头,您…您真看出来我不是童子男了?”
“是呀,你已经不是童子男了。”老徐头耸耸肩,皱起眉头质问道:“你小子把谁祸害了?”
“老徐头,算您眼睛毒。我告诉您吧,上个月我结了婚。”刘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