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微弱,照在安静的白巾军营地上,只能够看到十几米远的物体,再远就只能借助灯火了,营地里早没有了灯油,用燃烧着的柴堆代替,用来照明倒是不错,然而要是下雨的晚上便要哑火了。
距离营地不远的低矮的山岗上,两个身影静静的伫立着,一前一后,一矮一高,一瘦一壮,很是鲜明的对比,但是两人总体的感觉却非常的和谐,仿佛与天地共一色,万物交融。
漆黑的大地上,两人眺望着东海城的方向,东海城的城楼上依然燃烧着巨大的火盆,火盆里是烧的滋滋响的灯油,似乎隔着几里的路程都能听得到那声音,让人心悸不已。
尤其是那些曾经参加过攻城战的军士,近距离的眼睁睁看着同伴在极度高温的火油的灼烫之下发出惨烈的嚎叫声,那种贪生怕死的恐惧感让人的心几乎想跳出胸腔来,现在只要回想起来,依然胆战心惊,无法入睡。
就是不想着那些惨死在城墙之下的同伴们,每天看到那些伤残病弱的同伴时不时的痛叫声,心里的感受和滋味也跟最差劲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只是时间久了,经历的多,心也麻木了,像机器一样照常运转着,没有了感情。
站在这山岗上的两个黑影早没了感情,只有成败与胜利,狂热的热血像是加入了兴奋剂,整个人处在极度的亢奋当中,然而,人终究是高级的生灵,精神不灭,思维不死,那清晰的条理总是不时的击中人心当中的最软弱处,人最软弱的是什么呢,死亡似乎是最佳的答案。
这山岗上的两个人虽然看似与天地融为一色,其实内心却也颇不平静,因为他们面对的不是寻常的小打小闹,而是提着自己的人肉脑袋在搞造反起义,成功了倒好,成王称霸,风光无限;失败了就是寇,砍头凌迟,不得好死,悲惨绝伦。
谁不贪生怕死呢?怕是没几个人敢大声说他不怕,不论是生存在底层的普罗大众,还是衣食无忧的人上人,尤其是从底层慢慢爬到人上人的人来说,他已经体会到上位者的美味,有些东西更是变本加厉的涌现了出来。
这两个站在山岗上的黑影,曾经倒是没那么的贪生怕死,以前衣食难有着落温饱难成,认为要死就死了吧,反正都有一死,早死早脱身,然而,现在情况不同了,统帅成千上万的军士,出入有马骑,晚上有美女暖被,人见人低头哈腰,那感觉非一般的感觉,那滋味美妙绝伦的滋味。
这个时候,死便是很不值得的事情,人只有活着才能享受到那些还没有玩够的东西,早死肯定是很悲哀的,因此,既然手中有庞大力量供驱使,岂能不奋力抵抗死亡的来临,奋力一搏,就算是死也死得轰轰烈烈。
公明赞现在的心境大抵就是这样子,宏天心知肚明,他清楚公明赞的心境,也无比清晰自己的心境,这是两人之间心有灵犀的默契,公明赞大晚上的将他叫到这山岗上来,第一次的眼神交流开始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因此,站在这山岗这么久了,两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废话。
直到气机似乎无处可破,到了锁死的地步,公明赞才打破这平静,说道:“我低估了东海城反击的力量,东海城也不是全无人才。”
宏天附和道:”一手征召军士组成征召军,一手借来狼山郡的兵马,眼光不能说不独到,准备不能说不充足,东海城城高墙厚,凭借我们手底下现有的军士想要攻破东海城,极其困难。”
“不仅仅是极其困难,东海城粮食充足,兵力强大,在短时间之内根本不可能,军士们打这种艰苦送死般的攻城已经从心底里害怕了,”公明赞道,“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王都王师来之前不能攻下东海城,我们将失去最佳攻城的时机,我们也将陷入极其不利的处境。”
宏天道:“如果中天王能够在五天之内率领两万军士和攻城器械来支援,攻下东海城也不是不可能。”
公明赞闭上了双眼,一会儿道:“中天王不会来支援,他已经在准备对付即将到来的王师,王师才是我们最大的威胁,虽然我们白巾军攻城拔寨不在话下,其实战斗力如何你我都心知肚明,要想提高白巾军的战斗力,只有一个途径,静下心来加紧训练,时间足够完全能够训练出一支出色的军队出来,中天王没有与我一同来攻打东海城,原因在此。”
宏天道:“中天王只怕也以为东海城有您一定能够速战速决,然而却不曾想东海郡已经做了万全准备,毕竟是偌大的东海郡的第一府城,根基深厚。”
确实根基深厚,公明赞打心底里对这么一座城池生出羡慕的遐想出来,他心想假如他是东海城的主人,完全不是这副被动挨打的样子,偌大的东海郡的实力完全不会这样不堪一击,不说名列龙国这些郡实力的前茅,至少也在前几名,而不是如今的倒数第一,被猝然而起的白巾军打的落花流水。
宏天见公明赞沉思,说道:“既然攻城无望,何不引兵退去,专心训练,提高军士们的战斗力,可不能把军士们的心给打怕了,士气低落可是致命的打击。”
公明赞悠悠的道:“我在等,我还有最后一记杀手锏。”
宏天略微思索,狐疑道:“他还会实现它的承诺吗,人在死亡面前许下的承诺在没有威胁的情况下来实现不可信?”
公明赞走动了一步,说道:“不知道,所以我在等,等机会出现。”
宏天难以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