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队长知道她年纪小,没表态。他沉默地拿起陆安瑶的户口本翻了翻,末了抬起头,有些严肃地问:“你爸爸以前是北京的知识青年?”
难道林队长发现了什么可疑的地方。。。。。。
“嗯。”陆安瑶点头,含糊地说:“我爸爸是北京的,我从小就没见过他,我是跟我妈妈一起过的,我,咱们国家规定,知识青年下乡改造必须是初中以上毕业的人。您看,我也没上过初中,所以不算。”
林队长:“你说的……”似乎还挺有道理。按理说没上过初中的确实不算是知识青年,他们村也是第一回遇到陆安瑶这样的情况。只是、林队长默默观察面前的女孩,忒怪异了!看长相看衣着,怎么看都是一个可疑分子啊!“你妈妈是上海人、那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麒麟村?”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实不相瞒、我妈妈几年前就去世了。我这次来z市,是来投奔亲戚的。我们家在z市的县里有一套房子,我是一个人过来的,迷了路,就给走到了这儿。一不小心还从山坡上掉了下来,是李婶子救了我,接下来的事情,您也知道了。”
陆安瑶低着头,声音戚戚然。尽量让自己表现出像一个适龄的孤女,孤苦无依。
林队长瞧着她到底是城里孩子,举手投足都透着大家风范,此时还能清晰地把事情说出来也不容易,但她话里疑点太多,为了保险起见,林队长想了想,严肃地说:“这样吧、你虽然不是一个知识青年,但是我们做事要谨慎,我还需让人去确认一下,确认完了,你想去想留,我们都不会拦你。小陆同志,这是我们队里的规矩,做事要严谨认真,还请你要配合我们。”
陆安瑶笑笑:“一定一定。麻烦队长了,做事认真是好的品质。”
出了队长的办公室,陆安瑶的秀眉就轻轻皱了起来。看来队长不相信她,不过也是,像她这么一个凭空出现又疑似可疑分子的人物,没有确切的证据,对方也不会相信她的一面之词。她现在只能祈祷老头做事够严密,给她的户口让人查不出纰漏,也别真的查到了上海北京那边,到时真的会是漏洞百出。
……
第二天,陆安瑶不得不又到田里干活了。只要队长一天不通知她可以走,她就得一天都在这里待着。
今天她为了防晒,穿了一件浅色的t恤后,又在外头套上了一件丝质的防晒衫,底下穿着一件九分休闲裤,也不再戴鸭舌帽了,改戴白色遮阳帽了,帽沿宽广,防晒更有效果。低头瞥见浸泡在水里的脚踝……
“唉。”她叹了口气,无时无刻不在提心吊胆,要是待会再来一只水蛭,怎么办?昨天干完活回知识青年大院,小腿上还布满了星星点点的蚊虫叮咬的红肿痕迹,长此下来,皮肤非得粗糙不可。
她看了看隔壁正在悠然种田的陈大妮、陈建军、和薛岩,不由心生敬佩。他们几个都很勤劳,从没听过他们的抱怨,他们很认真地在干活,她能理解,这时候都是按工分挣钱的,干的多分配的粮食也多,想着粮食权不在自己手里,确实不好受。
陆安瑶是个小吃货,她平常没事都要拿东西啃啃,如果对粮食没有主动权,她肯定待不下去。这样想想,她下意识摸摸肚子、确实有点饿了,因为和别人住一块,她也不敢多吃东西。
“咔嚓、咔嚓……”
陆安瑶疑惑地抬头,突然听到了轻微的“咔嚓咔嚓”的声响,“咦,难道有老鼠?”
同样听到的不止她一人。
“那不是李娇娇吗?”
陈建军顺着陈大妮的目光看去,“我、我没看错吧?看到她身上的那个小袄了吗,那是的确良的!”
薛岩也看着李娇娇的……衣服,目光有些渴求。这个时候的确良很火爆,他们对的确良都有一种近乎崇拜的感觉。什么时候他有出息了,也要给奶奶买最好的衣服!
陈大妮目光近乎贪婪了,“你看看那布料,咱们这粗布衣裳根本没法比!真想去摸一摸,啥时候咱们也有一件的确良的衣裳。”
“你就做白日梦吧、”陈建军笑。
薛岩只看了李娇娇一眼,便对他俩淡淡道:“还是快干活吧……”
陈大妮神色黯然:“干再多的活有啥子用,这日子越来越没盼头了,李娇娇还在那啃苹果呢!我从小到大,就没吃过几回苹果,吃的还是那种青的、小小个的,哪儿像李娇娇的那个,又大又红。”
薛岩和陈建军一愣,默不作声。这日子即便没盼头,也总得过。
“那不是张副队家的娇娇吗?哎呦,那衣服真好……”
“可不是,看着怪光滑的。那是的确良,城里人都穿的。”
“啥、的确良!俺这辈子都盼着能穿件的确良的衣裳。”
“娇娇嘴里咬的那是啥稀奇玩意儿?”
“没见识的!苹果、那是苹果!我上回在队长家,还看到了一袋子苹果和一袋子梨呢,可珍贵了!”
“……”
周边的农村妇女有一下没一下地讨论着,她们边上的小孩只能看着李娇娇的苹果流口水……这儿本就比别处穷一些,人们也很少见到水果,谁家有那个钱去买水果呢,吃饭都成问题呢!有些孩子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苹果是什么东西呢。
李娇娇拿着一个红彤彤的苹果,走在田野间,别提有多神气了。这是她妈在县里买的苹果,她身上的衣服也是妈妈新做的,用的是的确良的布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