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真的如青墨颜所料,一直也没有醒。
刑部的案子迟迟没有进展,紧接着,皇上又病了,所以便暂时压下来。
皇后每日都去寝宫探望皇上,更是亲手喂水喂药,还时不时劝皇上多多休息。
“不如让太子帮衬着些好了。”皇后提议。
皇帝喝了口清水,漱去嘴里的药味。
“这些年太子的身子一直也不见好,可见太医院的那些人也该换了。”
皇后垂下眼睛,哀哀道:“都是臣妾不好,没有照看好皇上的子嗣。”
皇帝躺回了床上,仰头盯着帐子发呆。
皇后唤来宫人,将药碗等物收拾下去。
“……你还记得盈妃吗?”皇帝突然开口幽幽道。
皇后唰地白了脸。
皇帝没有理会她,继续盯着帐子道:“朕一直在想,如果当年盈妃的孩子生下来,也只比太子大半岁而已。”
皇后很快冷静下来,垂着头,一副温柔恬静的模样。
“皇上说的是,现在算起来,盈妃当初也只比臣妾早怀了半年,要不是华严寺的那场大火……”话说了一半,皇后收住话头,偷眼去看皇帝。
皇帝在听到“华严寺”三个字后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继续道:“盈妃从怀了朕的孩子后便一直身子不好,太医院的人都束手无策,最后还是你从民间寻了个大夫来,把她的孩子保住了。”
“这都是臣妾应当做的。”皇后露出温柔的微笑,“当为皇上分忧。”
“朕不明白,既然这么多年太子的身子一直治不好,你为何不再去请那民间的大夫来。”
皇后气息一滞,“因为……臣妾其实也想去请的,可是再也找不到那人……”
“这有何难,只要你想寻那大夫来,朕便下旨,只要他的后人还在夜夏国,朕定会将他找出来。”
“不……”皇后顿时慌了神,险险说错了话,“不是,臣妾不是不想治好太子的病,只是那大夫怕是已经过世了。”
“你怎么知道他过世了?”皇帝问,“当年他进宫给盈妃诊脉时朕还曾见过他一面,依着他的年纪现在也不过五十左右。”
“臣妾只是猜测而已。”皇后正心慌不已,忽见对面皇帝向她投来锐利的目光。
皇后心中一惊,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异样,强装镇定。
皇帝静静的盯着她,目光冷清的令人心惊。
皇后恭顺的垂下眼睛。
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就连朝臣都会跪地不安,更何况她只不过是一个妇人。
但是她必须要撑下去。
因为她是皇后,她有自己的骄傲!
她是这个男人的正妻,是一国之后,除了太后之外,凌驾于后宫所有女人之上。
她绝不能允许任何人越过她。
就在她背后的衣衫悄悄被冷汗浸湿之际,皇帝却慢慢闭了眼睛,呼吸渐沉。
好像睡着了。
皇后暗暗松了口气。
又坐了会,见皇帝不动,于是替他掖了被角,起身离开。
她刚走出两步,忽听身后传来皇帝的声音。
“传朕旨意,五日后,朕要替太后去华严寺进香,为万民祈福。”
“是……”内侍低声应承。
皇后只觉两腿发软,再也不敢停留,逃也似的离了皇帝寝宫。
“皇上居然要去华严寺!”
回到自己宫中,皇后第一件事便是把太子找了来。
太子以袖掩面,轻咳着,对于皇后的惊慌视而不见。
“青城,你就一点也不急吗,皇上这是想要做什么,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提过那个贱人,为何今天突然说起她的事,还要去华严寺进香!”
太子端起桌上的茶盏,轻啜了口,这才微笑道,“母后急的什么?”
“自然是怕皇上会误会本宫。”
“就连母后都说是误会,那还怕什么,父皇分得清。”
“可……”皇后张了张嘴。
“还是母后不想让孩儿这病好了,所以这些年一直拖着?”太子面上带笑,眼底却是半丝笑意全无。
就连皇后看到他时都禁不住背后发冷。
“青城你在胡说些什么,母后怎么可能不盼着你好,你可是太子……日后要继承帝位……绝不能让皇上知道你是中了蛊毒,不然那些大臣定会让皇上将太子位另指他人。”
太子自嘲一笑,“就我这身子,母后觉得我能挺到何时,只怕是要走在父皇之前了。”
“住口!”皇后怒声呵斥,“不得胡说。”
太子垂下眼睛,嘴角却仍在笑,“是,儿臣不说便是了。”
言罢,他当真就再也没有说过话,这种沉默却更加令皇后烦躁,坐在那里禁不住红了眼眶。
“本宫这些年都是为了谁,当年怀着你时,提心吊胆的……后宫多少个狼崽子都在盯着本宫的肚子,好不容易把你生下来,没想到却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中了毒……”
太子静静听着皇后娘娘的哭诉,一语不发。
皇后说了半天,渐渐冷静下来。
“这次皇上去华严寺,你一定要盯紧了。”
“只怕要让母后失望了。”太子淡淡道,“这次儿臣会留在宫中,替父皇打理政务,顺便还要处理些……小事。”
皇后愣了愣。
她能猜到太子口中的小事是什么。
可是她不明白,既然四皇子已经成了不能动的废人,为何太子还要盯着对方不放。
“因为让他就这么躺着,实在是太舒服了,舒服的让我妒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