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轻抚,麦田里翻着金色的波浪。碧绿的原野里吹来阵阵花的清香,夜幕降临小小的山村。
满天的星星眨着眼睛,远处传来悠扬的蛙鸣,忙碌一天的人们围坐在老榆树下,谈论着家常里短的事儿,盼望着今年能有一个好收成。
“还是咱们中山郡好啊!听说隔壁巨鹿郡今年二月底又遭了洪涝,地里那点儿庄稼全完了……唉!今年又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啊!”
“谁说不是呢!咱们无极县也就只有光和七年遭了大旱,这几年一直还算风调雨顺的,不过那年还得多亏了甄四小姐开仓赈济咱们啊!”
“谁说不是呢!多亏了甄四小姐救济,咱们才能活下来……不过我跟你们说,咱们冀州还算是不错了。我听南边逃难过来的人说,青州今年遭遇了大蝗灾,那些虫子一过,别说庄稼了,人都啃的只剩下白惨惨的骨头架子了!”
一个粗布短衫的年轻人愤愤不平:
“哼!老天爷真是造孽!这世道叫人怎么活下去,那些狗官一个个吃的脑满肠肥,看着咱们这些泥腿子一个个饿死啊!我看这朝廷怕是长不了……”
头发花白的父亲赶紧捂住儿子的嘴,怒斥道:
“二柱子,你个混账东西,再敢胡说八道,到时候让人给你抓进去……”
老爹心里后怕不已,还好今天在场几位都是自己共处几十年的同乡,而且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应该不会有人举报他的儿子,要不然这事情就麻烦大了!
此言一出,气氛一时凝重起来,大家都尴尬的不说话。沉默良久,话匣子终于重新打开:
“哎,你们听说了没?甄四小姐要嫁人了……”
“真的假的?不过四小姐确实到了该说婆家的年纪,她心肠又好,人又漂亮,肯定会有一个好夫君吧!”
“我听说汝南袁氏派人上门提亲了,希望由袁司空之孙,中军校尉袁绍次子袁熙,迎娶甄四小姐为妻……”
“啧啧,四世三公的袁家,真是了不得了,倒也配得上甄四小姐……”
刚才被训斥一番的儿子突然插话:
“爹,您听说过亩产十五石的小麦吗?”
头发花白的父亲和周围几个老朋友对视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十五石?咋不说一百石呢?”
“哈哈哈……亩产十五石的小麦,老朽活了五十岁,还真是长了见识。”
“哼!笑话!这小麦我都种了三十年了,最好的年成亩产也不到四石,我敢说这四里八乡,也没人能种出亩产五石的小麦来……”
父亲也忍俊不禁,认为儿子傻里傻气让他丢了面子,不满的瞪了儿子一眼说:
“你是不是又听刘大同那个痞子给你吹牛了?爹不是叫你别和那种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人混在一起吗?再让我看见你和他鬼混,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儿子一看大伙儿都不相信自己,顿时急了,顾不得答应别人要保密的承诺,涨红了脸说:
“爹,你说啥呢?这话可不是刘大同说的,这是我听见昨天去帮忙搬花的时候,听赵府的丫鬟小翠说的,小翠说她是听赵二老爷和管家谈话时听见的,千真万确,真的不能再真了!”
众人面色一滞,他们知道赵二老爷以前做过中二千石的右扶风,人脉关系广阔,他的话很有份量。
年轻人见抬出赵二老爷果然镇住了这帮人,兴奋的继续说:
“其实一开始我也是不太信的,直到小翠说出一个人来,我才不得不信……”
众人屏气凝神看着他,老爹敲了他后脑勺一下,没好气的说:
“混账!还不快说,跟你爹面前耍什么宝?”
儿子顿时泄气,嘟囔着说:
“能种出这种产量的小麦,肯定不是普通人,那他是谁呢?”
儿子正想顿一下卖个关子炒热一下气氛,一看老爹如同蒲扇大的手又举了起来,赶紧认怂说:
“对,他就是平越中郎将张帆张仁甫。”
“咦?张仁甫是谁啊?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有点耳熟,平越中郎将是个什么官?”
“喔……我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说书的经常说的……那个能打仗的年轻将军?”
“对!我也想起来了!他是个武将吗?怎么跑去种小麦去了……卸甲归田了?”
……
儿子顿时无语,原来这帮老一辈人压根不了解自己的偶像啊!
“咳咳……”儿子清了清嗓子,“好。今天月色不错!那我就给各位叔伯来讲讲常胜将军张仁甫的英雄事迹,听完之后,你们就能明白为什么,他能种出亩产十五石的小麦了……”
……
短短几天,“张帆”和“亩产十五石”一下子成了大汉十三州最热的舆论话题,根本不需要谁来推广,因为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没有人不关心粮食产量问题。
平民希望粮食增产让自己吃饱饭别饿肚子,氏族希望自己的田地产量提升,因为目前粮价堪比黄金啊!
对于亩产十五石的说法,一部分守旧的老一辈人坚持不信,认为不过是以讹传讹的荒诞笑话——
而早就饱受张帆的各种丰功伟绩轮番轰炸的开放的年轻一代,很容易就接受并且坚信不疑。
两帮人为此吵得不可开交,谁也说服不了谁。为了向父辈证明自己是对的,年轻人除了尽可能夸大张帆的骄人战绩之外,还不忘深度挖掘此事的始末,于是越来越多的细节被披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