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黄昏来得总是很快,还没等山野上被日光蒸发起的水气消散,太阳就落进了西山。于是,山谷中的岚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向山下游荡。
张帆在自己的府邸设宴招待贾诩,两人面对面而坐,面带笑意的互相打量。
张帆至今还没见过传说中“面容古怪”的庞统,不过但单纯以外貌论,贾诩可能算是他麾下所有谋士中颜值最低的一个:
身高约七尺五寸,中等身材,五官平平并不出众,蜡黄的皮肤,消瘦的面颊,颧骨高耸,眼眶深凹,眼神像鹰隼那样咄咄逼人,仿佛能洞悉万物,读出你心里最深处的隐秘。
不过张帆不是孙权,他从来就不是以貌取人的那一类,再说贾诩的“光辉事迹”他耳熟能详,又怎么可能轻视他呢?
“甲鱼这颜值真的好一般啊!”
“人家又不出道,你管人家颜值低不低呢!”
“大哥多读书啊!人家明明叫“jia-xu”,两个字都是第三声……”
“汗,我也一直读作甲鱼……”
“文和一计乱长安,三分之势由此开。”
“治乱天下,忤逆乾坤。”
“这不是三国杀里面贾诩的台词吗?小伙伴儿握个爪。”
“一个谋士最重要的就是要懂得谋己,凡事都会替自己想好出路,三国很多谋士都没有做到这一点,唯独贾栩做到了。”
“我心目当中的三国第一谋士,不服来辩。”
“呵呵,二十一世纪三国里最被高估的人之一,高估程度仅次于郭嘉。”
……
张帆举起酒杯笑道:“文和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贾诩也举起酒杯,似笑非笑的说:
“君侯所请,不敢辞尔。”
张帆假装没听出来他话里的嘲讽之意,微微一笑说:
“会稽境内诸山秀丽瑰奇,锺东南之秀气;而万水辐凑,触地成川,太湖周回五百余里,聚天地之玄源,济三方之灌溉。锺灵毓秀,山水兴贤。文和肯定能在这里住的舒坦……”
贾诩叹息道:“栩乃中郎将牛辅帐下讨虏校尉,奉太尉之命辅军入京,不知君侯何以将栩抓来此处,不知可曾有冒犯之处,还请君侯为我解惑……”
张帆作一腔正气状说:“卓,国之大贼,杀主残臣,逆鈇淬日,凶锋扫孛。翻覆宗社,废立君主。血蔑咸京,金盈郿坞。天地不容,人神共愤。人人得而诛之!”
贾诩不可置否,不瘟不火的说:
“太尉行事自有公论,与栩何干?”
张帆一脸“我只是为你好”的表情说:“本将奉先帝遗诏,号令天下各路诸侯讨伐逆贼,董卓死期将至,帆怜惜尔之才,不忍涉险,故不得已出此下策,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张帆说着亲自斟酒,向贾诩鞠躬致歉,贾诩受宠若惊,赶紧避而不敢受,口中连忙道:
“君侯太客气了,栩不甚惶恐。”
两边都是逢场作戏,心怀鬼胎,不过既然张帆都放低姿态到这个程度了,贾诩也不好再抱怨些什么了……
……
酒过三巡,贾诩装作不经意的问起:
“君侯刚才说道先皇遗诏,可否详细说说……”
张帆下令命亲卫拿来圣旨递给贾诩看,贾诩一看,果然是真的诏书,还盖了玺印,绝不是张帆伪造的……
张帆继续说:“我已经将此诏书誊写昭告天下,号召各路豪杰进京勤王,共讨奸贼董卓。现在冀州刺史韩馥、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河内郡太守王匡、陈留太守张邈等人已经答应出兵,待我军需整备完毕,即刻起兵北上……”
贾诩幽幽的说:“可是我听说太尉已尽收凉、并、司隶兵马,怕有不下二十万之巨,更有虎牢雄关,近日新得天下第一猛将吕布……不知君侯可有把握破敌?”
张帆笑的高深莫测,胸有成竹的说: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卓强忍寡义,志欲无餍,必以乱终,无能为也。”
贾诩见张烦含糊其辞,心道或许他不愿意泄露更多细节,也就识趣的没有追问。不过从张帆的表情来看不似信口开河,到底他的信心从何而来呢?
贾诩觉得张帆整个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更加深不可测,行事神鬼莫测,难以捉摸,偏偏屡次三番创造奇迹……
比如雒阳之行,看似张帆棋差一招,满盘皆输,可是谁想到他却是以退为进,手持先帝遗诏卷土重来,董卓受千夫所指,而他却是名利双收。
难道他早先就算准了,董卓独揽大权之后,必定会行种种倒行逆施之举,这才故意顺水推舟,等到董卓入瓮之后出来一箭双雕?
……
张帆不知道贾诩正在揣度他的心思,不过感觉有些冷场,于是转换话题:
“我听说过一则关于文和的趣闻轶事,不知是真是假?”
贾诩笑道:
“我倒是对君侯的各种轶事耳熟能详,栩名不见经传,不知有何轶闻污了君侯之耳?”
张帆娓娓道来:“我曾经听人说过,文和早年被察孝廉为郎,因病辞官,向西返回家乡到达汧地,路上遇见叛乱的氐人,和同行的数十人一起被氐人抓获。”
“当时太尉段颎,因为久为边将,威震西土,所以文和便假称是段颎的外孙来吓唬氐人,声称家人愿以重金相赎,叛氐果然不敢加害,还与文和盟誓后送你回去,而其余的人却都遇害了。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贾诩眼里一道精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