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旧的河道向来很少有人经过,长长的坂道边随处可见萧条破败的废房与弃车,沿着河道直走会穿过越来越狭窄的下坡,那一片除了电线掺杂在空荡半空的电车缆线外,似乎也没有什么了。
不过今天清晨五点左右,在电车经道不远的废品处理厂,传来了警铃声,五辆警车沿着弯弯曲曲的偏僻石头路,一路停在了处理厂的外头,轮胎摩擦着泥泞潮湿的小路,泥土斑斑点点飞溅在了脏兮兮的警车上。
警车打开车门,旁边早已等候着目击证人,他是废品处理厂的老板,年约五十,灰白杂乱的毛发稀稀疏疏地盖在头顶上,就像可笑的河童,只有发顶那处秃了一大块。
常年在烈日下暴晒的脸黝黑粗糙,皮肤褶子几乎足以夹死苍蝇,只要微微做出面部表情,就跟一朵皱起来的菊花般,眼睛都几乎挤成了线条。
“警察同志,总算来了!”身边还有几个灰头灰脸的男人,这些人一早就来卖废品,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
“真是吓死我了啊!”
负责这桩案件的林作生是局里的领队,近来这几桩离奇杀人案都是由他率领旗下队友负责,除了在河道夏日祭那时抓到那个吃人的疯子,余下的几件都一筹莫展。
那个犯罪嫌疑人抓获归案后,曾经对其录口供,却声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除了获取他与被害者素未谋面,在夏日祭那时有碰过面,其他一点线索都没有。
目前案子还在处判当中,有关部门对杀人嫌疑犯进行的精神病司法鉴定结果目前未出,案情一直处于僵持状态。
没想到还没过多久,市一中又出了一起死人案件,林作生头疼不已,死者死因与之前在市一中被害学生相同手法,似乎被什么东西杀害吃食,不过因为上头指令为了不造成大众恐慌,故而一致对外称为杀人解肢案。
事实上局里早已下了结论,最近几起案件因为作案手段相同,皆为令人发指的解尸分食从而判定为连环杀人案,凶手故被冠上食人者的称号。
“你就是目击者?”林作生抬眼望向四人之中为首的中年人,中年人惊魂未定的脸上深深刻着恐惧与不安,稍稍询问了目击时间与案发地点后,留下几个部下封锁垃圾处理厂,其余人便匆匆赶到位于垃圾场南部的废物家电摆放地。
他们不知道在勘察案发现场的同时,位于不远处的电车轨道径路的下坡路上,站着一个穿着黑衣黑裤的少年。
他们的谈话内容被滴水不漏地窃听了。
死者的头颅与尸体被分解,凶器……,在附近搜索过没有发现可疑凶器,似乎是被强力扭断扯下来的。
疯了吧,一个正常人的力量怎么可能把人的头颅扭下来。
死者生前似乎遭受过袭击,后脑勺处发现明显的伤口。……凶手真是残忍至极,不知道受害人在生前遭受了什么对待。
双眼被挖掉,颈部以下的身子血肉被削除得几乎没有,内脏也被掏空了。
……
……
黑衣少年阴郁的脸被深藏在宽大的兜帽里,他阴测测地抬起头露出自己面容——
是陈忱。
没错。
陈忱在河道那边的灌木草丛内没有发现死去的张小隼尸体,却听见了那个病态而欢快的低语,那股声音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喃喃自语,就像冤魂一样,在耳边挥之不散。
当他一路追踪到废品处理厂时,那个怪物已经离开,张小隼的尸体被摆放在脏乱破旧的废电小山上,躯干上的肉几乎被吃得一干二净,那个头颅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皮球,衬着令人作呕的血液,仿佛在嘲笑他。
耳边传来铁门锁链被打开的声音,陈忱不再停留,而是选择了离开了这个令人感觉到不快的地方。
陈忱向来不是个被动的人,虽然昨天在学校时不少人撞见他带茉莉回家,当时也是因为存有要抹杀掉张小隼的心,为了避免一些没必要的麻烦,他还特意去了一趟茉莉班的队伍,找到她的班主任说明她身体不适的原因,还修改了点记忆。
那些警察应该是不会查到他们身上。
但令他耿耿于怀的是那个还藏匿在某个阴暗角落里的怪物。
少年静静站在一棵枯萎的榕树下,电轨上一辆电车极速掠过,带着轰鸣的机械运行声。
呜——
电车经过时带起一阵强风,将他的头发吹得飞,凌乱的刘海遮住了他冷然的眸。
那个怪物在捉弄他们。
在昨晚,他和张小隼厮杀的时候,那个家伙肯定就躲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还说他找到了。
找到了什么?
好玩的玩具。
沉闷而压抑的情绪压得他有些难受,他拉下兜帽,眼睛盯着布满阴霾的沉天,心情糟糕透顶了。
——
少年是在警察封闭作案现场和当场采集证据和搜查附近有无遗漏线索完毕后才回的家。
这时候已经是快要到晚上八点钟了。
茉莉家的院子里黑漆一片,从屋外看去,窗户里面并没有亮灯,熟练地按下围墙上的门锁密码,当听见哔—地一声轻响,门锁传来解锁的扣响,他进了庭院之后将门给再次锁上。
屋子里并没有开灯,如死水一般的寂静,陈忱走入客厅,将在外头买回来的晚餐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在禁闭的环境里,无数声响都被放大。
嘀嗒。
嘀嗒。
他听见了秒钟行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