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是骆闻舟的自我安慰,他觉得郭恒的背比来时似乎直了一点。
骆闻舟拖着脚步走回办公室,半瘫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随即感觉自己好像还忘了点什么事,一抬头,看见桌上摆着一杯已经凉透了的咖啡。
对了,他让费渡等他来着!
不过显然费少爷不可能在局里等他一宿,应该是早走了。
就在骆闻舟迷迷瞪瞪地拿着那杯咖啡端详的时候,旁边突然伸过一只手,拎走了杯子,随即,一股幽暗的木香调古龙水味顺着那人的袖口钻进他的鼻子,骆闻舟下意识地抽了口气,鼻子有点发干。
费渡不知又是从哪个金贵酒店里爬出来的,换了一身行套,在骆闻舟迷茫的注视下把酒店打包来的早饭和咖啡放在他办公桌上。
骆闻舟下意识地说:“你吃饱了撑的吧,有家不回天天住酒店,那酒店你们家开的?”
“也可以这么说,”费渡理所当然地回答,“我控股百分之六十。”
骆闻舟:“……”
特意跑到工薪阶层面前炫富的老板都是王八蛋。
“你不是让我等着,有几句话要跟我说吗?”
“哦,对。”骆闻舟打开咖啡喝了一大口,试图借着□□找回遗失的脑子,“我想跟你说……”
他打算说什么来着?
骆闻舟停了一下,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记忆出现了短暂的断片,怎么翻都是空白一片,一个标点符号也想不起来,提前体会了一回阿尔兹海默症的症状。
费渡的白衬衫开始变得有些晃眼,几乎晃出了重影。
“我跟你说……”
费渡看着他说梦话似的胡言乱语了几个音,随后整个人顺着椅背的方向一歪,居然就这么睡过去了。他连忙眼疾手快地托住了骆闻舟还拿在手里的咖啡,轻轻地把差点摔在地上的杯子解救出来,又给骆闻舟的手摆了个舒服的造型。
那男人略微皱着眉,十分憔悴,眼皮折叠了三层,平时刮得很干净的下巴上冒出了一层胡茬,莫名多了几分颓废系的“叔感”,显得脸瘦了一圈。连轴转了四时八小时,就算是天仙也萎靡了,脸色当然不会太好看,但莫名的,他平时那种油腔滑调的公子哥气散去,某种更厚重、更坚实的东西紧跟着水落石出。
费渡侧身靠在他的办公桌上,伸出两根手指捏住骆闻舟的下巴,轻轻掰过来仔细端详片刻,像个收藏古董的人端详把玩一只珍贵的汝窑瓷器,片刻后,他站直了,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承认自己是被这张脸打动了。
郎乔正好拖着死狗一样的脚步从外面滚进来,本来觉得自己躺在大马路上都能睡死过去,不巧迎面撞上这一幕,满脑门的瞌睡吓得如鸟兽散,只觉得从小到大看过的“霸道总裁”系列黄色小说吹着口哨从她眼前呼啸而过,警花目瞪口呆地在门口挺成了一具僵尸。
居心不良的“霸道总裁”丝毫也不慌张,还扭头外耐人寻味地笑了一下,指了指旁边一大袋食物,示意她自取,然后端起骆闻舟方才喝过的那杯咖啡抿了一口,飘然而去。
陶然被初升的晨光刺得有点睁不开眼,被赶来支援的同事换下来休息,他随便抖落了一下一身的泥土,随便钻进了一辆车,这时,手机震了一下,常宁发了一张合影过来,晨晨靠在她怀里,手指紧紧地拽着姐姐的衣角,却还是很努力地冲镜头笑了。
“大夫说晨晨都是轻伤,可以出院了,小姑说要好好谢谢你们,改天可不可以请你和同事们回家吃饭?”
陶然第一次没有秒回女神信息,他拿着手机睡着了。
费渡打了辆车回到公司,趁上班时间还没到,把答应了苗助理的几份文件签了,然后在装潢讲究的办公室里独自坐了一会。
这是老费总当年的办公室,进门处有一个会客厅,有一个隐藏在墙壁里的酒柜,旁边是一个顶到天花板的大书柜,上半部分是各种典藏的孤本,羊皮卷、丝绸乃至于竹简,一应俱全,下半部分陈列的是办公室旧主人当年收藏的名表。
另一侧墙则是一整个用玻璃罩罩起来的展览柜,挂的都是古兵器,居中一把腰刀,据说是古代帝王所佩,刀柄雍容华贵,经年历久,刀刃依然雪亮,在展示柜冷冷的光下,几欲破柜而出、食肉饮血。
沙发中间是一个一米四高的陈列台,圆形,外圈是各种已经已经不再发行流通的钱币,围着中间一个小小的展台,摆放的是连续三年某国际珠宝设计大赛的冠军作品——只有三年,第四年没来得及放上去,收藏者本人就去滨海疗养院躺尸了。
每个第一次到他办公室来的客人都会被这小型博物馆似的会客厅震一下,人在这里逗留时间长了,金钱、权力、野心、欲/望简直要从每一个打开的毛孔里往外钻。
而办公室与会客厅半隔半连,由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过道相连,过道有一个巧妙的弯折,避免办公室的光照进来——办公室里两侧有通风小窗,背后则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从这里能清晰地俯瞰大半个燕城,缓缓排队而行的车流与细小如蚂蚁的行人尽收眼底。
费渡起身,从一个上锁的文件柜里取出了一个不算厚的文件夹,文件夹里是几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