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渔本想问沐若松对婚事有什么打算?可这问题连沐慈都觉棘手,根本无解。且就算沐若松年轻不够成熟,但沐慈是足够成熟理智的,他们的感情问题用不着他来插手……想想他就忍下了,也避免加重沐若松的压力。
牟渔只道:“我让你叫我‘阿兄’,不光因你和阿弟的关系。你很优秀,是个好孩子……我对你严厉,心里却是很欣赏你的。”
“我知道,‘爱之深责之切’……”沐若松有些不好意思,“阿兄说这些干嘛?”
“没什么,”牟渔伸手拍一拍沐若松的肩,“我只希望你不管未来如何,都不要失去信念和勇气,别忘记你的理想与壮志。”
“我记住了!”沐若松郑重点头。
牟渔看着两个有情人,叹口气还是多了句嘴:“阿弟是真爱你,你执着赤诚的感情也给他带来了单纯美好的快乐时光……我希望你坚持下去,不要辜负他的期望与信任。”
“牟渔,你洗完了出去吧!”沐慈迷迷糊糊出声。
沐慈连名带姓叫人,表示有点不满。但牟渔不在乎,揉一揉沐慈的脑袋,没辩解什么,起身出水。
沐若松心里清楚牟渔为什么说这番话,悲伤蔓延,喉头哽咽,眼圈都红了。他痴痴凝视沐慈,语中无数无奈与苦涩:“你知道了吧?我母亲今早和我说……家里准备……我……”
他想到母亲提起各家闺秀时,常年如古井枯木的面容变得眉飞色舞,焕发莹润神采……他涌到嘴边的拒绝怎么也说不出口。洗发的皂水流入眼中,酸涩难当,沐若松闭了眼睛,在水气蒸腾中让泪水冲刷掉皂水。
“我知道,你的家人没做错,他们也是爱你。”沐慈温柔抱住沐若松脑袋,轻声细语,“子韧,你家人没有一点对不住你的地方,你的母亲妹妹都是你的责任,所以你的心情……我懂。”
沐若松心软如容体谅,为他着想……一股暖流让他勇气倍增,觉得爱上沐慈,为他做什么也是没有错的。但眼中潮气还是不断涌出……
他更紧抱着沐慈。
“我不会负你。”沐若松重复在先帝弥留之际发下的誓言,“此身不殒,永不相负!”
他除了苍白的誓言,无法承诺更多。他更不能软弱询问爱人“我该怎么办?”——这是他当初义无反顾,求得沐慈的爱情时,自己应该承担的后果。所以选择再困难,再痛苦,他也必须自己去面对。
“我知道你不会辜负我。”沐慈温言暖心,爱怜道,“子韧,我只心疼你辜负你自己。”
“不会!”沐若松心道,能爱着你,就永不算辜负我自己。他一瞬间情难自已,低头吻住了沐慈柔软温热的双唇……
……
沐若松关禁闭后,沐慈处理事情,整个长乐宫安静宁谧。与此同时,楚王府的主殿——紫微殿却有无数人进出,一派繁忙景象。
为着明日楚王独立建府的大宴,表示从此在天京城的社交圈真正占有一席之地,朝阳领着人已经忙活了好些天。
先帝宾天尚不足白日,若按前朝礼法,国孝三年不允宴娱嫁娶,还不能同房有孕。可大幸是个温柔的朝代,又有永和帝这位圣明仁君,在位三十多年颁行许多仁政,其中就有缩短国孝时间,以免影响民间嫁娶,繁育子嗣。
永和帝不能不孝,就没改自己长辈的国孝,只在自己将去时特地留下遗命,只用七七四十九日寄托哀思,之后全国上下恢复正常。
国孝都减了,谁能越过皇帝?于是家孝时间也缩短。不过也仍有去冠除服为父母守孝三年(27个月)的,这样做的人一般极受赞扬,毕竟大幸以“诚孝治天下”。
德光帝的老师赵咎就是个例子,父母接连去世,他就辞了宰相之职,回家守制整整五年。当然这也让赵咎声望更高,所以他回朝堂直接做左丞相,几乎没人反对。
楚王是先帝亲子,明日虽可举行大宴,朝阳却没有大肆张灯结彩,并不请歌舞伎乐。所以之前贤世子要把胡姬茱莉送给沐慈,定王提醒他别闹出事,也是考虑到守孝问题,莫给御史落了口实。
在古代举办宴会比现代的规矩更多,请什么档次的人用什么档次的东西,都有规定。楚王府还没有女主人,若非朝阳一手包办,只怕凭沐慈根本办不起来。当然以沐慈的脾气,只怕不愿浪费时间办宴会进行社交。
……
朝阳是个多面手,宫变时能上马打仗,在家又个优秀的世家夫人。四个能干的平姑娘一起出手,又从定王府调来经验丰富,训练有素的使女,所以宴会准备妥妥当当。殿内挂着淡色彩绸,器物看着低调不华丽,却处处透着精致大气——楚王府内库的东西都来自皇宫内库,随朝阳取用,能不上档次么?
不过朝阳这会儿遇到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本来泰和楼掌柜一听说楚王府开宴,立即毛遂自荐,要帮忙承办王府酒席的,清一色炒菜——这是天京最新流行,身份差一点的还尝不到呢,必能让楚王府大宴办出光彩,提升好几个档次。
可因昨天泰和楼忽然被封,东家、掌柜伙计都被抓,酒席的事就出了问题——准备不足,人手不够。秦山带着典膳所人等根本忙不过来。朝阳只好从定王府弄来一直跟着楚王府学做菜的厨子,又紧急和秦山商量更换宴会菜单,再吩咐人购置上好的菜蔬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