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群雄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一时间寂静无声。
李舒崇亲眼见识了明教器械的厉害,对于明教的整体实力也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他一言不发,退回到峨嵋派众人之中,心中还在盘算着下一步的具体安排。
过了好一会,空智身后一名老僧站起身来,说道:“适才明教操演行军打仗的阵法,模样倒是好看,但到底管不管用,能不能制胜克敌,咱们不是元帅将军,学的也不是孙吴兵法,只怕谁也说不上来……”众人均知他这几句话乃是违心之论,只不过煞一煞明教的威风,将五行旗的厉害轻轻一言带过。
周颠叫道:“要知管不管用,那也容易得很,少林寺派些大和尚出来试上一试,立见分晓。”
那老僧置之不理,继续说自己的话:“咱们今日是天下英雄之会,各门各派志在观摩切磋武学上的修为,还是照先前几位施主们所言,大家较量武功,艺高者胜。咱们讲究的是单打独斗,说到倚多为胜,武林中没听说有这个规矩。”
欧阳牧之道:“倚多为胜,武林中确没这个规矩,然则霹雳雷火弹、毒火,毒水这些玩意儿,许不许用?”那老僧微一沉吟,说道:“下场比试的人要用暗器,那是可以的。有些朋友喜欢在暗器上加些毒药毒水,那也无法禁止。但若旁人偷袭。却是坏了大会的规矩,大伙儿须得群起而攻之。众位意下如何?”群雄中一大半轰然叫好,都说该当如此。
崆峒派唐文亮道:“在下另有一言,不论何人连胜两阵之后,便须下场休息,以便恢复内力元气。否则车轮战的干将起来,任你通天本事,也不能一口气从头胜到尾。再者,各门各派各帮各会之中,如已有二人败阵,不得再派人上场,否则的话,咱们这里数千英雄,每个人都出手打上一架,只怕三个月也打不完。少林寺粮草再丰,可也得给大伙儿吃喝穷了,一百年元气难复。”
众人轰笑声中,均说这两条规矩有理。
明教群豪均知唐文亮感激张无忌当年在光明顶上接骨,万安寺中救命的恩德,有心盼他得胜,独冠群雄,是以提出这两条规矩,都是意在帮他节省力气。彭莹玉笑道:“唐老三倒识得大体,看来崆峒派今日帮咱们是帮定啦。咱们除了教主之外,另由哪一位出阵?”
明教众高手谁都跃跃欲试,只是均知这件事担当极其重大,须得竭尽全力,先将与会的英雄打败一大半,留给教主的强敌越少越好,他才能保留力气,以竟全功。倘若只胜得寥寥数人,便被人打败,留下一副重担给教主独挑,自己损折威名事小,负累了本教、谢逊和教主却是事大。再者若是贸然请缨,不免自以为除教主外本人武功最强,伤了同教间的义气,是以谁都默不出声。
周颠道:“教主,我周颠不是怕死,只不过武功够不上顶尖儿,出去徒然献丑。”
张无忌一个个瞧过去,心想:“杨左使、范右使、韦蝠王、布袋师父、铁冠道长诸位各负绝艺,均可去得。其中范右使武学最博,不论对手是何家数,他都有取胜之道,还是请范右使出马的为是。”便道:“本来各位兄弟任谁去都是一样,但杨左使曾随我攻打金刚伏魔圈,韦蝠王与布袋大师曾生擒夏胄,都已出过力气。这一次本座想请范右使出手。”
范遥大喜,躬身道:“遵命!多谢教主看重!”
明教群雄素知范遥武功了得,均无异言。赵敏却道:“范大师,我求你一件事,你肯答允么?”范遥道:“郡主但有所命,自当遵从。”赵敏道:“少林派的空智大师与你的梁子未解,倘若你跟他先斗了上来,胜败之数,未易逆料,纵然胜得了他,那也是筋疲力尽的了。”范遥点了点头,心知空智神僧成名数十年,看上去愁眉苦脸、一副短命夭折之相,其实内功外功俱臻上乘,赵敏道:“你不妨去和他订个约会,言明日后再到大都万安寺去单打独斗,一决胜负”
杨逍和范遥齐声道:“妙计,妙计!”均知空智与范遥一订约后,今日便不能动手,赵敏此计,实是给明教去了一个强敌。
其时各处木棚之中,各门派帮会的群雄正自交头接耳,推举本派出战的人选。有几处木棚中更有人大声争闹,显是对人选意见不一。
范遥走到主棚之前站定,向着空智一抱拳,说道:“空智大师,你有胆量没有?敢不敢再上大都万安寺走一遭?”空智一听到“万安寺”三字,那是他生平的奇耻大辱,登时脸上皱纹更加深了,细小的眼缝中神光湛湛,说道:“干甚么?”范遥道:“咱二人在万安寺结下怨仇,便当在万安寺了结。你空智大师德高望重,在下也不免薄有虚名,今日较量,若是你胜了我,江湖上便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大师只不过占了地利之便。若是在下侥幸得胜一招半式,无知之辈加油添酱,只怕要说苦头陀上得少林寺来,打败了寺中第一高手。要是大师不怕触景生情,今年八月中秋月明之夕,在下便在万安寺中讨教大师几手绝艺。”
空智对范遥的武功也是颇为忌惮,加之寺中方有大变,实无心绪与范遥动手,再被他这么一激,当即点头,说道:“好,今年八月中秋,咱们在万安寺相会,不见不散。”
范遥抱拳施了一礼,便即退下。他走了七八步,只听空智缓缓说道:“范施主,今日你一心要救金毛狮王,不敢和我动手,是也不是?”范遥一凛,立定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