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最后一炷香的时候,一人从光门之中走了出来。
一身宽袖玄衣长袍,趋步间衣袍微动宛若流云,远远看上去俨然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然而走的近了,姬琬才发现他行走间步子大开大合,身躯凛凛,整个人的气势带着一股令人止步的清冷!
姬琬抬头,长眉入鬓,凤目狭长,眼尾微微上扬,容色丰艳,偏他又目光深邃,鼻正唇薄,身形高大结实,显得十分冷峻,是那个图中之人!
姬琬见他走到玄天宗青易真人身边,不知说了什么,青易真人神色一喜,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而后便朝着姬天涯方向走来,姬琬注意到这人一出来,玄天宗的弟子都不由自主离他远了一些,只有薛素纨靠近,两人低着头说了几句。
薛素纨转身走到姬琬身边:“小七,你随我来一下。”
姬琬虽有些不解,但却还是随着薛素纨走到那人身前,只见薛素纨语气带着一点小心:“卫师兄,这是云天姬家的姬琬。”
卫珩淡淡的看了眼姬琬,嗯了句后也没说什么,抬腿便想离开。
薛素纨一急,拉着姬琬上前:“卫师兄,小七善卦!”
“好!”声音低沉冷冽,犹如寒冰,却又带着一股玉石之声。
薛素纨听到这句,向来清然的眉眼弯了弯,过了会儿才有些不好意的朝姬琬解释:“卫师兄是玄天宗最出色的弟子,师从玄方师伯,变异雷灵根,就是性子有些冷漠,但人很好的,我知晓你善卦,而师兄又有件事一直堵在心上耿耿于怀,希望他下次再去时能找你帮忙卜一卜。”
姬琬点点头,薛素纨是玄音道君的弟子,天资出色,气运强大,外人看来性子好似有些古怪,但只有真正交好的人才知道她只是性情有些冷清,不善言辞,姬琬心想能让她如此挂怀的人该是在她心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
“卫师兄很强大,我心敬之!”言下之意,除却敬佩之心,并无其它。
回到姬家,见过族中长辈,秘境中所发生的事自有姬良和姬齐两人交代清楚,姬琬他们只偶尔补充一二,等回了房间,她一头倒在床上,不过在秘境中呆了一个来月,便觉整个人神识紧绷,身体疲劳,从稽家村到云天姬家,近五年的时间仍然改变不了俗世的习惯,一累就恨不得躺在床上饱饱的睡上一觉,姬琬揉了揉鬓角,自己还是经历太少了。
第二日姬琬从床上醒来才感觉身体恢复过来,刚走出房门,便感到心中一阵刺痛,她有些迷茫的摸着心口,看着远处跑过来的姬笃,耳边隐约传来他带着焦急的声音,她转头看过去,只看到姬笃嘴巴一张一合,脑中却一片空白,直到手臂被人用力捏住才缓过神。
“怎么了?”姬琬苍白着脸,心中有股莫名的悲伤弥漫,快把她淹没的喘不过气来。
“小七,咱们回趟稽家村!”紧随而来的姬令徵话一说完便看到姬琬一个踉跄,赶忙伸手扶住。
“是不是我娘出事了?”姬令徵手被拽的生疼,深吸一口气才点了点头,姬琬感觉整个人脚底升起一股凉气,脑中一抽,便陷入黑暗中。
姬令徵顿时慌乱起来,姬笃吓得大声喊姬琳。
等姬琬再次醒来才发现自己被放置在蓝翎扇中,她靠坐在姬琳身边,姬令徵和姬笃正一脸担忧的望着她,姬琬鼻子一酸,把头深深埋入两膝中,眼中酸涩却留不下眼泪,姬琳抬头看着姬令徵,见他摇摇头,只能僵直着身子不动。
大半个月来,从姬家到清源城一路上姬琬都沉默寡言,到了稽家村,还未来得及收起蓝翎扇姬琬已从扇子上一跃而下,飞奔朝屋内跑去,到门口又停驻下脚步,一直焦虑的心无比胆怯,甚至不敢迈入房中,直到屋内有人出来看到姬琬:“小七,你还站在门口干嘛,还不赶紧进来!”
姬琬看着躺在床上的柳槿卿,她脸色潮红,呼吸急促,转头看到姬琬,再也忍耐不住,一口鲜血一下子喷了出来,“娘!”姬琬惊惶的跑过去用袍子去擦她口角上的血,柳槿卿喷出了这口血,脸色变得无比苍白,苦笑一声:“琬儿,你来了!”
姬琬看她胸前都被鲜血染红了,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柳槿卿咳了几口血,面色止不住的灰败,伸手抚上姬琬眉眼,一寸寸从额鬓到嘴角:“我的琬儿长大了,再过不久,就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真好!可惜娘不能陪你了,我要去找你爹了,你爹等了我这么久,再不去,他该生我气了!”
姬琬听她吊着一口气,断断续续这么几句说下来,整个人又开始躬着身咳嗽,就算她平日里性格坚强,这时候也不禁哭了起来:“娘别离开我,我不要和娘分开!”
柳槿卿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向来温柔的目光盈盈不舍的望着她:“琬儿,听我说!生老病死乃常态,娘这一生背井离乡、颠沛流离,日子虽苦,却从未有过怨恨,因为自从有你爹,有你,已经足够,只是以后人生漫漫,你要学着释然,知道吗?”
姬琬只是抽泣着点头。柳槿卿又看了她一眼,喃喃道:“等娘走了,你就把娘的骨灰送回九连城龙雾山,那是你爹埋骨之地,离他近点就不怕找不到他了。”
顾颜怔怔的看着柳槿卿,斑驳的日光投射进来,床幔被微风吹得摇曳生姿,但她却感觉天地间似乎只有她一个孤独的存在,一股难以抑制的悲痛从骨子里渗透出来,姬琬守在柳槿卿床头,一夜过去,她动也未动,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