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珍瞧着闺女憔悴的侧颜,心酸苦楚齐齐涌上心头,又是一阵哽咽,“报纸上说的做不得准,再等等,你放心,女婿肯定不会出事的。”说着说着,撇过头抹起眼泪,转过脑袋露出若无其事的笑容。
林立强沉闷地喝粥,眉头紧皱,嘴唇微动,到底是没开口,闺女心底够难受的,他老老实实喝粥,别说什么大实话,戳闺女的伤口。
“我没事,我就是难过,我只是没想到人生如此无常,我们说好的不分离,可是他到底是食言。”林秋食不知味,机械地喝着白粥,没滋没味地吃着菜,“我知道现在他肯定凶多吉少,爸妈你们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我若是出事,团团圆圆怎么办!”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林秋紧紧抿着唇,眼里没有一丝亮光。
若是没有儿女的牵绊,林秋只怕是不知道会疯狂成什么模样,只是现在她必须清醒,做个坚强的母亲。
林秋的心空荡荡的,可她知道,她得努力扛下她的责任,生活艰难,前路孤独,她等一个人牵着团团圆圆稚嫩的小手走下去。现在的她不能奔溃,现在的她不能倒下,手微微颤抖着,一如她颤动着的内心,细碎的颤抖抑制不住,叫手中的勺子掉落。
宋墨!脑子里只要出现这两个字,心中的刺痛让她视线模糊,屏住呼吸,许久许久,才勉强稳住心神。
王美珍林立强夫妻俩对视着,眼底是满满的担忧,闺女明摆着不正常,她不哭她不闹,她什么都不说,心思埋在心底。脸上风平浪静,可眼底深处的伤痛和憔悴却叫人不敢直视。女婿的噩耗,对闺女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他们可怜的闺女。
现在她没有倒,不过是硬撑着,闺女不是个娇滴滴的,她能吃苦,她能扛苦痛,可闺女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叫人委实心疼。
夫妻俩不知道如何对待脆弱的闺女,不约而同地选择按兵不动,装作没瞧见林秋的失控,使劲咽口唾沫,将到嘴边的话吞回去。
她不懂什么哲学道理,她只知道若是糟老头先她一步离世,只怕她也就时日不多,失去爱人的苦痛,叫人痛彻心扉。
“妈,我出去散散步。”林秋搁下碗筷,
林立强压住媳妇的反对,瞧着林秋的目光中是满满的慈爱,“早点回来。”
瞧着蠢蠢欲动的媳妇,林立强赶紧搂过媳妇的腰,紧接着手臂蓦然一紧,王美珍被扣进一个炙热宽厚的怀抱,“闺女若是想跑,早就跑掉,不会等到现在,你别担心,闺女会乖乖回来的,她只是一时没想开。”脸板得格外严肃,手没松开,为的就是叫媳妇情绪冷静冷静。
王美珍窝在丈夫胸口,越窝越想哭,眼泪沾湿林立强的衣物,他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好半晌缓过来,“你说女婿会不会没什么大碍?”
只是没等到丈夫的回答,她知道她这问题问得古怪,血淋淋的,怎么可能没事!
林秋穿着短裤短袖,顶着初升的太阳呼哧呼哧跑着,奋力跑着,头上冒着白烟,跑得浑身是汗,喘着粗气,肚子传来隐隐的疼痛,咬着牙一声不吭。
坚持不住,停下来的时候,根本就站不住,腿一软,坐在地上。
有人来扶,林秋没让,她慢腾腾站起来,狼狈地回家,至于别人怎么看她看似发疯的举动,她不在乎。
只不过这样疯癫的举动,她不会再干,前路艰难,她不能倒。
黄嫂的靠近,林秋没有拒绝,瞧着黄嫂泼辣地将众人赶跑的模样,她由衷地说,“多谢!”不在乎被人看热闹,不代表就喜欢有人叽叽喳喳的,不住地用探究的眼神对着她扫来扫去。
“若是真的有心谢我,好好地养着身体,娃小,需要你。”黄嫂轻叹着,无从安慰林秋,只是默默陪着林秋绕圈。
时间不早,往常这个时候黄嫂该去买菜,林秋没想着耽搁她的事情,挥手说回家。
林秋慢慢悠悠回去的时候,燕嫂子堵在路中央,眼神谈不上什么好意,眼珠子转转,凑上来,“哟……”
林秋狼狈成这样,可真是大快人心!
“你若是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走开点,不然仔细你的皮!我不跟计较不代表我就是好欺负的!”林秋目不斜视,根本没将燕嫂子放在眼底,她懒得与燕嫂子争辩,谈不上愤怒不愤怒的,纯粹是懒得,她烦着呢!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怎么就不知道夹起尾巴做人。
惹她怒起来,准叫她没有好果子吃,她从来就不是好欺负的,哪怕她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有什么杀伤力。
燕嫂子像是被人往脸上狠狠地甩上个巴掌,脸蛋抽疼抽疼的,敢怒不敢言,听着林秋的狠话,抱着胳膊,急匆匆离去。
燕嫂子本想着冷嘲热讽的,宋墨牺牲的消息满天飞,虽说她没见着报纸,可有鼻子有眼睛,不大是假的。这事着实叫她幸灾乐祸,本想着对着林秋冷嘲热讽,可却夹着尾巴逃跑,着实狼狈。
不是好心发作,放过林秋,林秋凑到她耳边说话的时候,真是叫她提心吊胆,老鼠遇见猫似的,如坠冰窟,根本不敢放肆,林秋不是说假话,若是她不识趣,林秋真的不会放过她。
她忍不住害怕,从心底里害怕起来,井水不犯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