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你这个逆子,怎么跟爹爹说话呢?跪下!”
武臣已经被气的浑身发抖了,圆脸毫无血色,脸上的肥肉,都抖出了亮晶晶的汗珠子,眼睛满是血丝,瞪得溜圆,紧握的拳头,甚至捏得虎口爆裂。
被气成这样,盛怒下的一声大声喝骂,吓得陈国泰也步了陈有大的后尘,两腿一软,跪在地上。
高准看向武贤的目光,多了一份讶异,纪尘也皱着眉头,想看看武贤到底会如何回应自己父亲的怒骂。
深深吸了一口气,武贤实在是不忍忤逆武臣,可怜他穿越至此,对前世的记忆,几乎荡然一空,武臣算是他真正有印象的父亲。
而且刚刚醒来那会儿,武臣那关切的目光和焦急的神情,在他心里就像一股暖流,滋润了他初到大郑朝那彷徨失措的心。
可是,随着接触越来越多,武贤多少听说了武臣那几乎可以遗臭万年的名声,贪官之首、弄权奸臣、惑乱圣听、枉法无情、视人命如草芥……
这是他想要当成自己亲生父亲的人啊,怎么可以是这个样子的?武贤那时候是第一次决定拉开和武臣的距离,然后尽量去改变他。
可惜,因为对梦想的追逐,武贤对武臣提出想要出去唱歌,跟武臣说的时候,两人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冲突,改变武臣的机会,烟消云散。
激烈的争吵,让武贤有些执拗的心,蠢蠢欲动,于是离家出走来到了苏州,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认识了胡氏姐弟。
而这对苦命的姐弟,竟然就是父亲手下造就的一场悲剧中的主角,听到胡正媛说那个幕后黑手名字叫做武臣的时候,武贤心里就像顶上了一根尖刺,无时无刻不让他痛不欲生。
那对姐弟,是多么可怜多么懂事的人啊,却无端遭受了这样的噩运,身为始作俑者的儿子,武贤知道自己改变不了武臣,但至少他能尽量替武臣弥补过错。
胡正强,他一定要带走,这,谁也改变不了。
“爹,胡镇定究竟是不是江南亏空案的元凶,烧没烧你的车有意义吗?人都已经死了,他的妻子也郁郁而终,如今只剩这点骨血,难道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武贤的坚持,让武臣有些错愕,高准眼中那丝异样瞬间一扫而空,纪尘也好像是终于安了心,长出了一口气,可陈氏二人,却还眼巴巴看着武臣,猛打眼色。
终于,武臣回过神来,虽然儿子并没有直接说埋怨自己,可是这话字里行间的意思,武贤显然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分明是怪罪自己因为烧车案害得胡家家破人亡。
看了看纪尘的眼神,武臣心里有些打鼓,这纪尘向来以清官贤臣自居,本来这次就是打定主意要捞出自己这个幕后黑手,如今武贤说的如此明显,怕是要让他抓住把柄了。
这件事绝对不能被揭出真相,否则,就不是被儿子埋怨那么简单的事了,胡家家破人亡无所谓,武臣他绝对不能被挖出来,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啊!
“贤儿,不要胡说八道,这不是我们要赶尽杀绝,是皇命难违,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胡正强不能放,你也不准再搀和这件事,就当不认识这个人,听话,爹都是为了你好!”
前面几句,武臣说的很无情也算义正言辞,可最后一句话,却说的深情无比,可见武贤的确是他心中最在乎的,然而,这在武贤听来,却好像个笑话。
无奈地笑了一声,武贤的神情有些悲哀,有些纠结,眉头扭成一团,问道:“为了我好?我想唱歌跳舞,你不让做,也叫为了我好?
武全横行霸道,驾车逞威,被人烧了车,原属罪有应得,你不但不对他责罚,反倒为此害了胡氏一家,也叫为了我好?
人家如今只剩一点骨血,就算他爹真的是江南亏空案的元凶,他也不知情啊,你们却非要抓着他不放,也叫为了我好?
这么多年,我听了太多外人的流言蜚语,你知道在人们心中,你究竟是什么样子吗?你做出那样的事,也叫为了我好?”
一番话连珠价说了出来,武贤几乎是用吼的,说得高准目瞪口呆,说得纪尘点头不已,说得陈氏二人瞠目结舌,说得武臣……
武臣没有想到,在武贤心中,自己这个父亲竟然如此不堪,第一次,这是武贤第一次这样跟自己说话,这何止是苛责,简直就是指控!
看着武贤那扭曲痛恨的神情,听着武贤咄咄逼人的语气,武臣觉得这么多年,为了他这唯一的儿子,所做的一切都成了浮云。
伸出手来,颤抖地指着武贤的鼻尖,一步步走了过去,武臣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粗喘着说道:“你……你这个……逆子!”
“啪”一声脆响,武贤脸上一道血红的掌印,慢慢浮现出来,好像在他脸上盛开了一朵鲜花,那么刺眼,又那么讽刺。
而武贤面前,是武臣难以置信的脸,还有犹自生疼发红、微微颤抖的手,武臣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么多外人面前,扇了武贤一个如此无情的耳光。
这个耳光换来的是武贤的一声苦笑,慢慢抬起头来,舌头顶起了被打得鲜红的脸颊,武贤终于恢复了一晚上都没出现过的瞌睡眼。
笑了笑,武贤若无其事地说道:“一个耳光,你是父亲,打我是应该的,可是,今天,我想用这个耳光,换强子自由,您看成吗?”
谁都没想到,武贤竟然会用这样淡淡的语气,重提引起父子二人冲突的那个关键人物,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