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予镇和胞弟一起来到前厅时,宫里的主管公公李德果然已经在那里了,随同陪着的还有他的父亲和管家等。
“予镇予澈,你们来了。”见到他们,父亲白显南立刻发出浑厚尊雅的声音招呼他们过去。“快过来,李公公有旨要宣。”
白予镇内心疑惑,双眼不由得向身旁的胞弟望去,在一看白显南,坚朗英俊的脸庞上显出担忧的神色,“爹,这……”
白予澈在这个时候已经迈开脚步,对着李公公当头跪下,“李公公,请宣旨吧。”
他这一跪,李公公已经眉开眼笑,但是白显南却在一旁眉头一皱低低的叹气了。
“爹!”白予镇心脏猛然紧缩,更加的觉得不妙,但是李德已经从袖中掏出一卷黄纸,正是圣旨,他再如何预感不好,也只能先跪下再说。
“奉天承运,皇上诏,曰——”深宫太监的声音从前厅里尖锐的飘了出来,“宰相府之二子,礼部侍郎白予澈,人品端贤,敏锐聪颖,世出名门,今仰皇太后懿旨,着朕之令,赐婚于三皇子为妻,是为正妻皇妃,一月之后,立行大礼,钦此!”
“……”这、这,皇上要给予澈和三皇子赐婚?三皇子?
白予镇浓眉一锁,意识好像突然被人用重棍狠狠的打散了,跪在原地愕然忘言。再看前头,父亲已经和府中的人领了圣旨,陪着人将李德公公送出了府门,而偌大的前厅,现在就只剩他和予澈两个人。
“予澈,你瞒着不肯告诉我们的事就是皇上的赐婚对不对?”白予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这句话问出口的。“你不是对殿下……”欲言又止,徒留满肚子的不解和疼惜,“今日为何会让皇上给三皇子赐婚了呢?予澈!”
在白予镇的印象是,他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有朝一日,自己的弟弟白予澈会和三皇子有婚约啊。看到弟弟手里拿着那道金黄色的旨布,低垂着头依旧一言不发,他急了,重重的拉了拉他的手臂,“回答我,予澈!”
“皇上要这样赐婚,我又有什么办法呢?”终于,胞弟这一次回答他了,而且还扬起脸,用那双清澈而美丽的眼眸直直的望着他,“哥,一个月后就是我与三皇子的大婚之日,只是很可惜,你必须得答应我一件事了,而且,你恐怕没有机会喝道我的喜酒……”
“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能以妻子的身份嫁入后宫当三皇子妃?”白予镇焦躁不已,觉得有些事他是不是一开始就错过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道赐婚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是皇上强迫你的?不!皇上不会这么做!那么是三皇子强迫你的?还是谁?”
“大哥,明日的这个时候,天牢会将太子放出来,麻烦你转告太子,暂时离开京城吧,从此和你在一起,安安心心的先避避风头,到时候等皇上与大盛的联姻之事淡下来了,你们再回来。我要你答应的就是这件事,你觉得可好?”没想到白予澈没理会他的不安和盘问,犹自继续回答。
白予镇内心震动:“予澈!我要一个真相!”
白予镇觉得,他快要疯了。
“真相?有什么好知道真相的。”哪知白予澈听到他的话,反而淡淡一笑,摇摇头望向一个虚无的地方,似嘲非嘲的说:“方才我便跟你说过了,以往都是大哥和太子殿下照顾我,现在,是时候轮到我来照顾大哥和殿下了……”
“予……”白予镇的眉头越皱越紧越皱越紧,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胞弟转身离开。
“予镇,你进来,爹有话要对你说。”就在这时候,刚刚将李德送出府的白显南却走了回来,看到白予镇,神情严肃的将他唤到了另一间房子里去。
“爹,予澈和三皇子的婚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另一间房里,白予镇神情愤然的看着白显南。“皇上怎么能赐这样的婚呢?我们白家素来是追随太子的,而且皇上又不是不知道,予澈从小也是跟着太子,他怎么可能会嫁给三皇子当他的皇妃!”
白显南端身坐在桌边,看着大儿子白予镇,低低一叹,“予镇,皇上的赐婚普天下是没有人可以抗旨的。”
“但是予澈那样的人,心高气傲,怎么能以男妻的身份嫁给他人?”
“我朝贵族皇室里向来有男妻女妻并立的说法,皇宫尚且有男妃,若是皇上旨意要予澈嫁给三皇子,我们宰相府又岂能推脱?”
“爹,为何我觉得,您似乎好像也不反对这桩赐婚?”白予镇满脸不解的看着他爹,百思不得其解的说:“予澈要嫁的是三皇子啊,是那个与太子为敌与皇后为党战场归来手握重兵的三皇子,您与皇上关系密切,难道您一点都不想反对吗?”
白显南重重一震,望着大儿子迫切年轻的脸庞,无奈的沉默起来,“予镇,爹叫你过来,想跟你说的不是这个。”
……
“驾——”
白予澈从自己家府里出来后,一个人骑着马从闹市穿过,漫无目的神情颓然的往前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发现自己居然来到了京郊外的一处水泊边。
深秋的午后,天气环境显得格外寂寥冷清,水泊上的枯叶慢慢流动着,微寒蒸腾。
停了马,沉默的在马背上坐了半天,好久才翻身下去,面庞孤冷的独坐在水泊边,望着孤寂的水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身后传来些许细微的声响,他的嘴角一扯,冷漠嘲讽的笑了,良久不屑问道:“既然来了,不打算出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