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听见了名义上的亲生父亲现在危在旦夕,陈若秋又疯疯傻傻地消失不见了。程锦棠自从柏承允那边回来之后,人一直都是怔忪的,双眼发楞,木木地盯着窗外那盛开的腊梅,红的、白的花瓣,嫩黄的花蕊,程锦棠一看就是一个时辰。
整个过程,珺宁都没有打扰他,而是拿着一方素白的帕子,在一旁对比着那描红的花样,细细地绣着。窗外冷风微微吹进来,带进了一屋的寒梅冷香,叫珺宁的心情都好了许多,她什么花香都喜欢,腊梅的这种冷香尤甚。
等程锦棠终于消化了这两则他实在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的消息,回过头来的时候,恰好就看见珺宁身穿一见件淡绿色的碎花小袄,毛茸茸的衣领高高的竖起,在她的一旁的桌子上摆着针线包和一个同样淡绿的捂手,脚下也踩了一双蓝绿色的绣花鞋,头发松松地绾起,除了右侧插了一枚白玉钗之外,便再也没有任何的点缀了。
唇不点而红,因为低着头认真地绣着手中的帕子,坐在她正前方的程锦棠一低头便能看见她那纤长的睫毛,因为过度专注的缘故,很久才眨一下,小巧圆润的鼻头,鼻尖之处有一粒小小的,颜色淡的几乎快要看不见的青痣,尤为俏皮可爱。
看着看着,连程锦棠自己都不知道,他竟然渐渐就扬起了嘴角,心里头莫名地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塞满了似的,格外的满足。
他起身将大开的窗户合上,珺宁抬起头来,停下手边的绣活,看着程锦棠直接朝她走了过来,将她手里正在绣着的手帕拿起放在一旁的笸箩里。
“别绣了,今天天气有点阴沉沉的,绣多了伤眼,你先去床上休息会,我看你昨晚都不敢翻身,肯定没有休息好,我在边上看着你,你放心睡会,下午我把东西收拾好就叫醒你,我们到时一起回家,好吗?”程锦棠低着声音商量道。
闻言,珺宁点了点头,乖巧地任由对方牵着自己躺到了床上,闭上了双眼。
她没想到的是,程锦棠这么快就能想通,毕竟那程或临是他的父亲,尽管渣得出奇,可怎么也是他的父亲,程锦棠却只是怔了一会,便没有再想了,她想锦棠或许只是将那程或临当做了一个有点熟悉的陌生人来看待了吧。
看着珺宁很快就睡熟了过去,程锦棠伸手抚了抚她的红扑扑的脸颊,随后弯下腰,在她的眉心印下一吻。
有珺宁就够了,以后他们还会有孩子,一家三口,他会好好教导自己的孩子,会好好照顾珺宁,以后都会好的,至于其他人,自有他们自己的路要走,但那都与自己无关了!
程锦棠的眼神淡淡的,没有一丝波澜。
这头倒是一室温情,另一头却是鸡飞狗跳,乱得不成样子了。
柏承允已经被眼前的这一切弄得焦头烂额了,哪里还有心情再去找程锦棠,那程或临下面都已经被自己的妻子剁了个稀巴烂了,晕过去,现在又醒了过来,正发出杀猪般的惨叫,那给他号脉的老大夫都觉得不堪其扰,但看见他这凄惨的模样,也不会抗议,只能硬忍着,皱着眉给他号完了脉。
那个被一起捉奸在床的小丫头,则穿着个荷花绣样的肚兜,跪在一旁,低低地啜泣着,眼里满是后怕,天晓得她看陈若秋拿着把刀过来,当时吓得就差点晕了过去,而随后对方砍程或临那个凶残的架势,那贱在她脸上的污血,都叫她吓得胆都快破了。
边剁那疯女人还不住地念念有词,“都是你的错,都是你,一切都是你,都是你不诚实,否则我是不会犯错的,都是你,都怪你,我无意的,我真的无意的,我没想害你,都是他,都是程或临,你的死都是因为他,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我因为为你吃斋念佛了十年了,他还一直逍遥快活,他才是罪魁祸首,毁了你也毁了我,我现在就剁了他的命根子,我剁了,我剁烂了,你看,他在叫呢,他也疼了,你别怪我,你缠了我十年了,该到他了,到他了,到他了……”
那一声声仿若梦呓一般的低语,叫缩在一旁的小丫鬟,整个人都感觉一阵阴寒在她的背后缓缓升起,当时就尖叫出了声。
就是这一声把机械地重复动作的陈若秋一下就叫醒了,随后她看着那疼得一脸青白色的程或临,愣愣地扔了手里的刀,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身边,随后捂住脑袋,大叫一声,就冲了出去,跑得非常快,一直冲到了大门外,陈家的下人们都来不及阻拦。现在外头已经要准备开始飘雪了,可陈若秋依旧没有踪影,谁也不知道她到底跑去了哪里。
陈小曼坐在正堂中央,手里紧紧牵着好像知道今天不是个疯玩瞎闹的日子,所以显得格外安静的柏文飞,看着堂下跪在自己面前的小丫鬟,眼中一片冷静肃穆,却不见丝毫的悲伤。
也难怪,这双极品的父母,真是世间难寻,除了生了陈小曼之外,几乎没有一日尽过做父母的责任。
陈若秋日日将自己关在佛堂,程或临不是女人就是诗,不是诗就是女人,在她还小的时候,甚至都没怎么见过这对亲生父母的面,若不是陈老爷子,她说不定还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子。
记得当初陈老爷子死的时候,陈小曼足足在他的灵前跪了两天两夜,最后还是因为体力不支晕了过去,陈老爷子走后,陈小曼有小半年的时间都回不过来神,常常会在半夜莫名地哭了起来。
其实,说实在的,陈小曼、程锦棠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