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白月伤得很重,已经救不活了,全靠一口气撑着。
从城里跟叛军周旋,一直跑到山里,这么长的时间,白月的一口气还在撑着,这简直是奇迹,虽然知道这孩子救不活了,但尹祯师父怎么忍心放弃这个坚强的小生命。
白月虽然神志已经不清了,重度昏迷,但她那个小拳头还攥得死死的,这一口气就是不咽,尹祯看着这个弱小的生命跟死亡顽强的抗争着,这种刚强劲儿让尹祯感动,于是她发誓,就算拼尽所有,她也要保住这个孩子。
因为白月,师徒二人的下山修练提前结束了,她们带着白月回三清山,一路上尹祯都在用自己的真气为白月续命,让她能挺到回家。
白月很争气,还真的坚持到了,回到玄阴观之后,尹祯带着昏迷不醒的白月闭关去了,直到一年之后才出来。
一年之后,白月活过来了,但她却什么都忘了,尹祯变得憔悴异常,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了。
尹祯为了救活白月,耗尽了她半生的功力,似乎还受了很重的内伤,在这之后,她就一直待在观中调养日渐衰竭的身体,再也没下山过,直到白月十六岁那年,尹祯终于熬不住,仙逝了。
“这也太巧了吧?白月师叔,你竟然是那场战争中的遗孤啊?没想到你和郡主一样可怜,不过她虽贵为郡主却重病夭折了,你虽然是个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小老百姓,却被救活了,这都是命啊!”云真感叹道。
“是啊,要是玥儿郡主能像你一样幸运该有多好,她要是活着,现在肯定出落成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有郡王的疼爱,还有五皇子的宠爱,过着完美幸福的日子。”金枝长叹道,一想到二十前年那一幕,她又忍不住落泪了。
“金枝姐姐,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想了,我们都是那场战争中活下来的孩子,我们以后都要好好活着,不辜负那些死去的亲人们。”白月有些伤感地说道。
原本作为客人来到巴州郡的白月,现在对巴州郡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原来他乡是故乡。
在认识了金枝,又见过了洛祯平之后,那个二十年前死去的郡主,一个和自己同龄的小女孩儿,时至今日依然被许多人深深地思念着,同样的遭遇,却是不同的人生,白月拥有如此美好的今天,而小郡主的人生却永远停留在了她六岁的那一年夏天。
也许是因为有过同样的经历,白月在得知自己身世之后,对郡主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情,当她想起郡主的时候,心里会很痛,甚至会这样想,如果当年被救的人是她就好了。
虽然白月根本不认识她,淳于玥也只是一个带着悲qíng_sè彩的名字而已,但白月依然希望,并且真心的希望,如果时光倒流,活下来的人应该是她。
白月如果当时死了的话,也许就和她的父母团聚了,没有人因为她的离去而悲伤,可小郡主就不同了,因为她的离去,郡王找了她二十年,洛祯平等了她二十年,洛祯平的那双眼睛总是在白月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那种痛彻心扉,也许她这辈子也体会不了。
“你们俩也不要太难过了,郡主没能活下来,这是天意,但你们还活着,可以为她做许多事,咱们一起努力,替郡主拯救巴州城,就像当年一样,不过这一次,我们不会让任何人再失去生命了,来,大家举杯,这一杯,我们敬郡主。”天初高高地举起酒杯,仰望天空道。
众人起身,一同举杯,金枝举杯的手颤抖不止,泪流满面,她积压了二十年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她感觉郡主好像就在她的身旁,并且原谅了她。
众人将这一杯酒洒向大地,致敬郡主,金枝的心里也得到了极大的宽慰。
天初再次斟了满酒,然后举杯对白云说道:“白云师姐,白月的命是尹祯师叔救的,是你照顾她长大的,我跟你保证,以后我一定好好保护白月,只要我天初活着一天,我绝不会让白月再有性命之忧,她跟着我,你就放心吧。”
“天初,你在说什么啊?谁用你保护啊,喝多了吧你?”白月脸一红,佯装生气地瞪着天初说道。
“没错!白云师叔,师父一定会好好照顾师娘的,嘿嘿。”云真把天初的意思总结了一下,坏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哈……”众人都笑了,连一直哭的金枝都笑了,一边哭一边笑,也是够累的。
“你看你,都说了什么啊?让师姐都误会了!让你气死了,你这个笨道士,话都说不明白!”白月恼羞成怒,对着天初就是一顿暴捶。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第一次见白月的家里人,怎么也得表个态啊,让家里人放心,我总得负点责任吧?”天初这个傻蛋越描越黑了,听得白云两眼放光。
“负责任?负什么责任?你们……”白云显然理解错了天初的意思,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俩说道。
“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起哄的笑声。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天初见自己又说错话了,还想再描一描。
“你快闭嘴吧!不要再说了!”白月的脸就像秋天熟透的苹果一样,伸手抓起一块豆糕就塞进了天初的嘴里,一把把他按了下去。
白月费了好多口舌来跟白云解释,可在白云看来,白月的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讲故事,所以……白云还是误会了。
吃饭的时候有白月在旁边镇着,天初一句话都不敢乱说了,只能听别人七嘴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