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涵不解的看着她。
为什么她要说自己没事?为什么她要说自己不会哭?她失去了三个孩子和自己的父亲,她不伤心吗?不难过吗?她到底怎么了?她到底在想什么?
“夏夏。”
“沛涵,我的腿没什么力气,你能带我去停尸间看看他们吗?”
沛涵还是回不过神。
老王的眉头也深深的蹙着:“我去拿轮椅。”
“谢谢。”初夏非常平静的感谢,然后继续用手指擦着沛涵脸上的泪水。
沛涵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眼中的空洞,眼泪流的更多。
初夏不厌其烦的帮她擦着。
“别哭了,我真的没事,你不能太伤心,那样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好,乖,听话别哭了”
她越是这样说,沛涵眼中的泪水就越多,就好像她流的不是自己的泪水,而是她眼中的泪水,就好像是帮她发泄心中的痛苦。她一下子就把她抱住,大哭的叫着:“夏夏夏夏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安慰你才好?夏夏求你了哭出来吧”
初夏的手轻轻的抚着她的背脊。
“我真的没事。”
沛涵那么无力,那么无力。
她到底为什么会这样?这样真的太可怕了。
不一会儿,老王将轮椅推过来,两人扶着初夏下床,坐到轮椅上,然后推着她去了停尸间。
冰冷的停尸间,冷气直入骨髓。
小小的冰柜被慢慢的拉开,初夏撑着轮椅站起身,然后垂目看着父亲的尸体。
脑袋里突然出现好多的回忆。
爸爸的笑容,爸爸的严厉,爸爸的温柔,爸爸的大手,被爸爸抱在怀中的温暖,跟爸爸一起吃东西的快乐,爸爸对她说过的话,爸爸一切的一切,还有那句:夏夏,妈妈走了,快过来
初夏就那样怔怔的看着自己父亲那张冰冻的脸,没有泪水,但瞳孔中尽是哀伤。
她双唇缓慢,轻声的叫着:“爸对不起,没能看到您最后一面,没能跟您最后说说话,没能治好您,没能孝顺您,没能好好的照顾您,请您原谅女儿的不孝,不过我知道,您一定不会埋怨我,因为您最疼我了,不管我犯什么错,你从来都没有骂过我,更没有打过我,你是这世界最疼我的人。但是您走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人再疼我了,我已经成了没有父母的孤儿。爸女儿好想您,真的好想您”
身旁的沛涵已经趴在老王的怀中哭成了泪人,但是初夏的双眼却还是那么的干涸。
她久久的站在那里,久久的看着里面的父亲。
“对了。”她终于又有了声音:“小昱呢?”
沛涵的身体一震。
老王将她抱紧,然后回答:“小昱的尸体被老爷子带走了,在几天前就已经安葬了。”
初夏听着他的话,竟然回应:“哦。”
就只有这样?
沛涵在老王的怀中转过头,看着她那没有表情的脸。
她用力的闭上双目不再去看。
虽然她说自己没事,虽然她没有哭,虽然她没有露出伤心的表情,但是她现在的内心一定是千疮百孔,是怎么样的痛苦让一个人变的这么麻木?夏夏,你已经将自己的心封闭起来了吗?你到底在想什么?连我都不愿意敞开心扉了吗?
初夏慢慢的推着装载着父亲尸体的门,将他放回原本小小的,冰冷的地方。然后她坐回轮椅双手滚动着轮椅,离开这冰冷的地方。
沛涵看着她的背影,只能紧紧的抓着老王衣服。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初夏的身体已经渐渐的康复,终于迎来的出院的日子,但是坐在车上,看着熟悉的道路,她却突然说:“能先送我去初诚吗?”
老王和沛涵的脸色都非常阴沉。
“好。”
“谢谢。”
车子停在初诚,初夏在打开车门的时候,对他们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处理一下初诚的事。”
“夏夏,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还是先回家休息吧。”
“我没事,你才是,最近脸色很不好,回去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要再担心我了。”
“夏夏”
“王总,照顾好沛涵。”
“我会的。”
初夏下车,目送着他们离开,然后转身走进初诚。
刚一进初诚的大门就看到小秦急匆匆的跑过来,一脸的惊喜。
“初总,你已经痊愈了吗?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初夏习惯性的想要扬起职业的笑容,但是僵硬的嘴角就好像铁块一样没有办法动弹,而这一瞬间,她想起薄擎第一天回国时,他们相遇时的最后话语。
‘你笑什么?’。
‘没什么,职业习惯。’。
‘这个习惯不好。’。
这个习惯真的不好,让她想起了不该想起的事情。
小秦见她晃神,疑惑的叫了声:“初总?”
初夏回过神。
“这几个月真是太辛苦你了,这个月一定给你加薪,而且还会补上上两个月的。”
“真的?”
“嗯。”
“太好啦。”
“初诚最近是不是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都拿去我的办公室吧。”
“初总你才刚出院,你的身体”
“我没事。”
“好。我马上去拿。”
初夏跟小秦一同上楼,当她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时,她拿出手机,拨下一个号码,打给一个男人。
“喂?”
“薛少。”
“你已经痊愈了?”
“是的。”
“为什么会打给我?”